一零五_重生红楼之环三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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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五

  文青住在主帅营帐五年,本以为就算五王爷回来,依然能够住下去,故而早把自己的营帐让给心腹。不想那兔儿爷鸠占鹊巢夺了床位,他不得不吩咐心腹移居他处。两人正说着话,五王爷又命人将他的东西全都送回,一应物什皱皱巴巴团成一团,仿佛昭示着五王爷对他弃如敝屣的态度。文青愣了愣才伸手接过,虽面上笑得云淡风轻,内里终究郁愤难平。

  堂堂的云麾将军,竟给一卑-贱-的兔儿爷让位,叫他把脸往哪儿搁?冷声一笑,他命心腹前去找人。

  来者是五年前跟随五王爷一同回京的副将之一,与文青私交甚密。他坐定后看了看地上的一堆物什,了然道,“王爷把你赶出来了?”

  文青淡淡一笑,开门见山的问,“那兔儿爷什么来头?”

  “他可不是兔儿爷,出身也算是显赫了。”副将摆手,“他乃荣国公贾代善的庶孙,名唤贾环,之前曾救过三王爷,啊,错了,曾救过证圣帝两次,后来不知怎地又搭上了咱们王爷。他那相貌你也见了吧?俊得跟神仙似得,皮肤比雪还白,小嘴儿比火还红,小腰细的跟柳条儿一般。王爷的大手往他腰上一搁,我总琢磨着会不会断掉!”

  说到此处他露出猥琐的表情,凑到文青耳边低语,“那样一个尤物,谁人不喜欢?听说证圣帝对他很不一般,为了他几次三番刁难咱们王爷!若不是老圣人在上边儿压着,指不定闹出多大的乱子!”

  “而今证圣帝登基,这贾环却还留在王爷身边,是嫌王爷不够扎证圣帝的眼?”文青拧眉,表情十分忧虑。

  “谁说不是呢!”那副将长叹一气,“可王爷被他迷的昏头转向,我们的话,王爷不听啊!你有所不知,为了他,王爷把府中姬妾全都遣散,还扬言这辈子绝不娶妻,就跟他一块儿过,真是冤孽!他本欲科举出仕,老圣人不喜他惑乱证圣帝,便阻了他仕途。这次王爷带他来边关却是让他挣军功来了,听说意欲把兵马副元帅的位置留给他。”

  文青平淡的表情终于被最后一句话打破。他苦苦镇守边关五年,凭什么王爷一回来,就把他应得的位置让给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世家公子?凭什么?!

  那副将沉默片刻,等他恢复冷静才温声安慰,“你放心,那位置是你的,谁也夺不走!他一个娇贵的公子哥儿,这辈子恐怕连鸡都没杀过,如何能够统御百万大军?这不是拿大庆国祚,拿咱们的性命开玩笑呢嘛!我与几位副将早就商量好了,一定要让王爷打消这荒诞的念头!”

  “如此,便有劳各位多多规劝王爷,莫叫他行差踏错。要知道,证圣帝向来与王爷不合,正等着拿他小辫子呢。”文青忧心忡忡开口。

  那副将连说‘自然’,略一拱手便去了。

  五王爷草草洗漱一番,立即召唤众位副将前来大帐商讨战事。贾环坐在他下首第一个位置,众位将领进来时,莫不深深看他一眼,表情古怪。文青姗姗来迟,看见自己的位置被占了,什么话也没说,淡然的坐在最下首。

  众将领见此情景,表情越发古怪。

  贾环瞥了眼文青,又瞥了眼面皮直抽的五王爷,嘴角挂上一抹玩味的微笑。

  五王爷心肝颤了颤,强装镇定的开口,“本王对你们很失望!”话落盯住文青,厉声诘问,“早在西夷攻打玉门关之前你们便已收到线报,为何不早做防范?若不是本王来得及时,没准儿玉门关已经被攻破了!”

  不等文青分辨,一名体格彪壮,长满络腮胡子的将领拱手道,“王爷您错怪云麾将军了!云麾将军早有布防,但西夷派出的主帅却是吉利可汗的七皇子默卓,号‘不死将军’。此人年方十五便已高达七尺,不但骁勇善战、足智多谋,且还拥有不死之身。一次鏖战中云麾将军重创他腹部,翌日再上战场他竟毫发未伤,且相同的情形发生过多次,仿佛他怎么都杀不死一般。将士们惊骇之下失了士气,这才令西夷连连得胜。”

  “胡将军所言不假!那默卓不是人,是个妖物!”

  “这些日子,云麾将军一直试图打消将士们对默卓的惧怕,且身先士卒,鞠躬尽瘁。若不是他,咱们恐怕保不住玉门关,还请王爷明鉴!”

  “是啊,云麾将军委实劳苦功高……”

  众位将领生怕王爷以此为借口捋了云麾将军职务,让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兔儿爷顶上,纷纷开口应援。

  在‘不死之身’四个字出现的时候,贾环已收起漫不经心的表情,侧耳聆听,心中暗暗揣测那默卓会不会与自己一样,也拥有自愈异能?如此,这趟边关之行倒有趣的多了!他摩挲下颚,勾唇浅笑。

  五王爷虽然也忌惮默卓,可眼下更令他在意的却是文青。不过五年,文青就把营中上上下下的人心都收拢了,他这是想干什么?取自己而代之?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冷笑一声,五王爷徐徐开口,“够了,文将军替本王镇守边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本王何曾说过要降罪于他?都给本王闭嘴!”话落冲立在身后的稽延下令,“把沙盘取来,明日一战本王亲自上阵,看看那默卓究竟杀不杀得死!”

  王爷五年未曾领军,将士们日日对着脾气温和的文青,胆子便也大了,然而王爷脸色一变,他们立马又找回曾经那种敬畏不已,高山仰止的心情,围在沙盘边俯首听令。

  “明日咱们改连环阵为鱼丽之阵,胡将军率领战车冲前,廖江军率领骑兵护卫战车,弓箭手与步兵垫后……”布置完战阵,五王爷看向少年,笑道,“环儿,做我的镇军大将军如何?”

  镇军大将军乃从二品的武职,率领一部分兵力压阵后方,倘若元帅有难亦或战况逆转,则由镇军大将军接过掌兵之权,在军中是十分举足轻重的职位。

  而这样的职位不颁给劳苦功高的文将军,却给了一个兔儿爷,众位将领如何能服,立马站出来劝谏。

  还是心直口快的胡将军最先开口,“将军,此事万万不可!大庆的生死存亡,百万将士的生死存亡,怎能交到一兔儿爷手上?王爷您忒儿戏了!”

  兔儿爷?贾环眼睛眯了眯。

  五王爷正在喝茶,一口水呛进肺管,差点没咳死过去。稽延一边替他拍背,一边暗暗打量环三爷的表情,生怕他暴怒之下把这些口无遮拦的全宰了。

  “胡将军说得对,镇军大将军之位事关军心稳定,怎能随意颁给……”

  又有一人想要劝谏却被缓过气来的五王爷喝止,“谁他-娘-的-说环儿是兔儿爷?环儿是本王媳……”瞥见少年眯眼看来,他立马改口,“是本王挚友,正经的世家公子!他雄才大略,文武双全,坐镇军大将军的位置绰绰有余!谁他娘的再劝,本王一刀劈了他!”

  上古传下来的鸣鸿宝刀把铁衫木制成的案桌劈成两半,倒塌声震耳欲聋。

  众位将领齐齐闭嘴却面带不甘之色,唯独文青淡然依旧。

  倒塌声平息后,帐内死一般寂静,直过了半刻钟,才听一道粗犷的嗓音响起,却是一直未曾开口的老将熊昌海,“敢问贾公子可懂兵法?”

  贾环摇头,笑得十分漫不经心。

  “敢问贾公子可懂战阵?”

  贾环继续摇头。

  “敢问贾公子可曾领过兵上过战场?”

  上辈子无时无刻不在战斗,这辈子却是没有过的。贾环迟疑片刻,终是摇头。

  所有人皆露出鄙夷的神态。什么都不懂,来边关作甚?抢人军功吗?这些世家公子忒厚颜无耻了些!想不通英明神武的王爷怎会如此纵容对方,果真是美色祸国啊!

  熊昌海叹了口气,追问道,“敢问贾公子最擅长什么?”总得给他找点事干吧,否则伤了王爷颜面,日后哪还能消停。

  贾环轻飘飘开口,“我最擅长杀人。”

  熊昌海微愣,其他将领却哈哈大笑起来,“咱们都是军人,哪个不擅长杀人?这也值得一提?”

  稽延默默扭头,心道环三爷所谓的杀人,跟你们的杀人可不一样。等上了战场,希望你们别被血流成河的景象吓到。

  五王爷怒不可遏,正欲开口斥责,却听少年淡然开口,“镇军大将军是干什么的?”

  连最基本的军职都不晓得!这人当打仗是什么?儿戏吗?众位将士越发替文将军不值。

  五王爷按捺怒火,凑到少年耳边细细解释。

  贾环明了的点头,摆手道,“我来边关是上阵杀敌立军功的,不是坐镇后防的。这镇军大将军的位置,你还是留给别人吧。”话落他指了指文青。

  五王爷胆儿都快裂了,正欲表忠心,却不料熊昌海再次瓮声瓮气的开口,“贾公子有志气。老夫这里有一份名录,你若能取了这些人的项上人头,迟早能坐上高位,却是无需王爷替你操持。”

  贾环接过厚厚的名录翻看。

  这是一份军功对照表,一千个西夷士兵人头可换取从九品下的归德执戟长一职;两千个西夷士兵人头可换取从九品上的陪戎校尉一职;三千个西夷士兵人头可换取……越到后面,可换取的职位越高,贾环干脆略过前几页,直接翻到最后:

  默卓的人头可换取从一品的骠骑大将军一职;副都统阿尔托的人头可换取正二品的辅国大将军一职;协都统巴彦扎拉嘎的人头可换取正三品的冠军大将军一职;正参领济尔哈朗的人头可换取正四品的云麾大将军一职……

  贾环将名录递还,问道,“倘若我把最后这一页的人头全都取下,能换个什么职位?”

  五王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抚掌道,“环儿好志向!如此,我便上表皇上,让他给你封侯拜相!”

  “那就这么说定了。”贾环弹了个清脆的响指。

  见王爷好似打消了提携娈宠的念头,众位将领放松下来,跟着讪笑,心里却暗暗骂道:这黄毛小子口气忒大了些!待上了战场,可别吓得胆儿破了、魂儿丢了,腿儿软了,再窝窝囊囊的叫人抬回来!

  稽延从熊老将军那里要过名录,翻到最后一页看了看,替上面的人挨个儿点蜡。

  主帅归来后的第一次会晤总算在‘皆大欢喜’的氛围中结束。贾环脱掉外袍准备小憩片刻。五王爷心肝直颤,面上却笑呵呵的道,“环儿你先睡吧,我许久未归,在营中各处探看探看,很快就回。”

  贾环闭着眼睛挥手,等他去得远了方半坐起身,笑容玩味。

  五王爷径直朝文青营帐走去,半道与对方碰了个正着。

  “王爷,文青正好有事要寻王爷。”文青笑得温文尔雅,俊秀的面容、白皙的肤色、修长的身形,令他在一众皮糙肉厚的将士中格外打眼。

  “你跟本王过来!”此处离主帅大帐不远,五王爷心里发虚,兜兜转转来到存放粮草的棚屋后,扬了扬下颚道,“文青,甭当本王是傻子。五年前你因何出现在本王面前,因何调任本王身边,又因何坐上云麾将军的位置,个中缘由你我皆心里明白。你那些若即若离,欲擒故纵,装傻充愣的招数,本王不是堪不破,只不过见你长相俊秀,身段风-流,会来事儿又有些能力,这才陪你玩一场。如今本王不想玩了你便识相的滚开,莫再鼓动他人对付环儿。你要知道,本王能把你捧上天,照样能把你摔下地,但看本王心情!”

  这还是五王爷第一次对自己疾言厉色,且他说得那些话,更叫文青无地自容又惊骇交加。原来他耍的那些手段,五王爷全都看在眼里,之所以不戳破,却是把他当个取乐的玩意儿。可笑他还以为能把对方玩弄于鼓掌之间,却没料一直被玩弄的人反而是自己!

  如此,自己这五年来大肆收拢军心的行为,王爷定然也心知肚明了?

  正当文青陷入极度恐惧的时候,天上忽然飘落许多金灿灿的麦穗。两人抬头望去,却见少年曲起一只脚坐在棚屋顶上,嘴里叼着一根麦秆眯眼而笑,“我说那些人的神情怎如此怪异,原来你俩是一对儿。我这是鸠占鹊巢了?”

  “环儿我错了!环儿你听我解释!”五王爷举起双手凄厉的高喊,小心肝紧缩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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