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人蛇(2)_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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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人蛇(2)

  上一章提要:...师刚刚被人发现死在家中。沈流飞作为一个异乡人,又兼一直在打听这个阿奴彻的消息,可能会招致不必要的怀疑。警察们叽哩哇啦似在讨论案情,他转身离开,到相距不远的唐人街里寻了一间旅馆住下。反正知道刚才那个灰衣人是警察,他可以明天再去警局转转,不愁找不到新的线索。旅馆闷热潮湿,隔音也差,沈流飞合衣躺在床上,望着旅馆墙面上的一些斑驳与裂缝,想了一会儿唐小茉的下落,又免不了想起了谢岚山。他们既平淡又激情,分开时从不互相惦念,自是知道彼此都有要事要忙,而一旦落了闲,一整天腻在床......

  上二章提要:......

  上三章提要:...思无所遁形,他经历过枪林弹雨,恶浪滔滔,想过为国捐躯,客死他乡,做过一切最坏的打算,却发现最坏的是你从来不曾注视过我。吧里的漂亮姑娘醉酒之后就玩疯了,逮谁亲谁,见一个年轻俊秀的大小伙子独自喝闷酒,就跟蝴蝶闻见香甜花蜜一般,成群结队、花枝招展地黏了过来。一个贴上来:“帅哥,要不要一起啊?”池晋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厌恶凝在脸上,低吼一声:“滚。”前面那个还没走,又一个贴上来:“帅哥,别那么冷酷嘛,一块玩玩多开心呀。”你黏他贴,阵阵香风熏得他脑仁都疼,池晋不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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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人蛇(2)

  怀揣着守株待兔似的耐心,沈流飞在警察局附近等了两天,果然看见了凶杀案发生当晚的那个男人——即使对方现在身穿警服,但他的身形、步态不可能瞒过一个观察力出众的画家。

  男人生得黝黑魁梧,一头半长不短的乱发,像马鬃似的粗硬黑亮,唇上一层青须添了他几分野性,但细觑其眉眼倒不难发现,这人其实生得很清秀。宽宽的重睑很似东南亚人,也显得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眼神格外清澈。

  沈流飞在街边小店买了一把小巧的匕首用以防身,又用英语问了问警局附近摆摊的小贩,知道这个警察名叫康信,也是华人。

  康信离开警局之后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一间酒吧独自小坐,沈流飞跟踪在他身后,也进了门。

  对方叫了杯酒却不喝,看着坐立不安,频频看表,像是在等人。沈流飞猜想对方今晚有极重要的事情在身,为免打草惊蛇,也不上前,只默默坐在暗处。

  约莫三十分钟后,康信突然接到了电话。他显得十分紧张,以手掩嘴小声地说话。然后腾一声站起来,匆匆忙忙离开了酒吧。

  沈流飞起身追了出去,跟着男人在城市的街道间穿梭,亦步亦趋,小心翼翼。

  这个男人不愧是警察,反侦查能力出众,警惕心也很高。沈流飞那完全异于当地人的白皙俊美还是太过打眼了。他似乎意识到了身后有追兵,忽地加快脚步,闪身拐入一个巷子里。

  沈流飞也几步上前,跟着拐进去,然而漆黑幽深的巷子里已经不见男人踪影,只有杂物横陈,异味弥漫。

  头顶有一弯残了的月亮,巷内再无任何光源,一眼看不透这巷子尽头还有没有出路。到处都是可以藏身的地方。

  沈流飞一步步往巷子深处走去,他剑眉微拧,唇也轻抿,视线始终保持向前,一双墨色眼珠却忽左忽右地两边审度。

  他的视力与听力都好,但显然此刻黑暗中的敌人也是大气不敢喘上一口,四周一片死一般的寂静,怕是落针在地亦能听见声响。

  大约走过了巷内三分之二的道路,沈流飞没注意到一只废弃的收纳层架后钻出一架微型弩,上头挂着的弩箭已经瞄准了他。

  对方在明,己在暗,康信似捕猎般眯紧双眼,就准备等对方走到自己前头去,便对着他的后脑勺给出一箭。

  空气里冒出一丝火星般的微响,弦上箭陡然射出——谁知,看似已成瓮中鳖的沈流飞竟在同时有所察觉,他敏捷闪避,在箭矢落地之前,又一脚横身侧踢,踢开了那高叠的收纳层架。

  杂物哗啦啦倒下一片,原先藏于后头的康信来不及躲,索性飞扑出来,仗着人高臂长,以手中的微型弩作为武器,朝沈流飞猛挥过去。

  沈流飞也不废话,直接出拳招呼。他动如疾电,守得灵巧,攻得猛烈,没想到对方竟不闪不避,生生挺胸挨下一拳。结果反是他被震开半米远,显然眼前这个男人也是练家子。

  康信拳脚功夫不弱,招招直逼要害,两个人厮杀在地,最终是沈流飞技高一筹,将男人狠狠钳制在了身下:“我不找你,我找阿奴彻,我知道他是人贩子,他绑架了我的一个朋友。”

  康信佯装认输,用中文答了两句“不打了”,忽地又一个打挺,向沈流飞发起猛攻。

  似被一头蛮牛撞翻在地,两人抱着在地上翻滚,沈流飞终于再次占据主动,这回他抽出匕首抵住对方的脖子,低低喘道:“我在中国算你的同行,我可以去报警指证你当晚在凶案现场,我敢说你一定会惹上麻烦,但我也可以只问你要一句话——我来是为了找我的朋友,我根本不介意是不是你杀了那个人渣!听懂了么?”

  刀尖逼近喉管,划出一线殷红的血,他厉声逼问道:“回答我,听懂了么?”

  “听……听懂了……”康信不再挣扎,任对方将自己完全制服在地。

  沈流飞看见男人脖子上掉出一枚链坠,是那种能藏相片的款式。他用刀尖一挑将这银质项链取了下来,打开链坠一看,里头是一张小女孩的照片——与男人一脉相承的宽宽重睑与清澈眼神,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

  应该就是他的女儿。

  康信急了,不惧对方手里的匕首,飞身就想夺链坠:“还给我!”

  “抱歉。”沈流飞一点没有玩笑的意思,微微眯眼蹙眉,彬彬有礼又郑而重之地将链坠递还回去。他很明白,人这一生总会被某种感情牵紧、缚牢,就像他自己腕上的这根手链一样。

  “她很漂亮。”动手时狼般凶狠,可卸下这身狠劲儿又很客气,即使面对敌人,风度也是他炉火纯青的装饰。沈流飞拭了拭自己嘴角边的血迹,问对方,“这是你的女儿?”

  康信更是被揍得不轻,脸上青青紫紫,一侧颧弓因内出血高高隆起,他好像完全脱力般瘫坐在地上,垂头脉脉望着那个链坠儿,反复轻柔抚摸里头的女孩照片,他说:“她叫波娜娅,我叫她娅娅,她是我的小公主,今年刚满十岁。”

  沈流飞当然看得见,这个男人注视女儿照片时满眼的苦涩与痛楚,他想了想,有些不忍心地问:“难道你的女儿也……”

  “哦不,”康信意识到对方想问什么,赶忙摇头,“她没有被绑架拐卖,她跟她妈妈住在一起,她……生病了。”

  “很严重?”

  “很严重,”康信痛苦地皱紧了眉头,嘴唇抿出坚毅的线条,“扩张性心肌病,唯一治愈的方法就是心脏移植,可是一直没有等到合适的供体,医生说再不给她换心脏,她就……我真恨不得把我自己的心脏剖给她。”

  谈话一时陷入沉默。巷子黝黑狭长,巷子口就像一枚豁亮的光点。一个路人从巷口经过,见两个男人坐在暗巷之中不知偷摸什么,当即浮现龌龊联想若干,于是一脸鄙弃地啐了一口。

  好一会儿,康信摇了摇头,说:“人不是我杀的,随你信不信。”

  “那个时间,你去那里干什么?”沈流飞倒不怎么怀疑这句话,见对方似休息够了,朝他递出一只手掌,把人拉了起来。

  “我是去杀人,”对方的风度倒是很令他折服,康信坦承不讳,“但是我到他家的时候发现人已经死了。”

  “为什么你要杀他。”

  “我不能说。”康信又低头看了看女儿的照片,然后把链坠儿往兜里一收,扭头要走。

  沈流飞没有阻拦对方,只是淡淡一唤:“康信警官。”

  男人不肯回头,但滞住了脚步。

  “我的朋友也是一个父亲的女儿,她的父亲一样会为她正遭受的苦难揪心,就像你担心你女儿的病情一样。”唐小茉自幼跟爷爷住,从没有主动提过自己的父母,好像是听她说过一声自己是被遗弃的。但沈流飞清楚只有这么说才能撬动对方未泯的良心。

  因为他可以轻松判断出来,这人是警察,且他身为警察的正义感并未完全淡去。

  稍稍停顿,沈流飞继续说下去:“我不想也不能在你们的国家执法,我只想知道我朋友的下落,好把她带回她父亲的身边。”

  对方肩膀颤动一下,好像抻着的那股劲儿一下松了、泄了,他微微侧了侧头说:“我不知道你朋友的下落,但我知道这里的人蛇集团近期要贩卖一批新人,当中有偷渡来的人蛇,也有被绑架、拐卖的游客,如果你吃得了苦,我可以帮你混进去。”

  光看现场照片还不足以破案,颂萨对谢岚山的能力充分信任,特意开了个后门,将他带去了已被封锁起来的案发现场。

  谢岚山在房间里仔细搜证,边边角角概不放过,哪怕线索微如蛛丝,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发现,那只雕花繁复的柜子应该原本在房间一隅,而不是正对大门。因为旧的灰尘留下了它曾经存在于那里的一个印记,新的灰尘还没来得及覆盖上去。再从地上家具拖曳的细微痕迹来看,这样的家具布局不是源于主人的特殊喜好,而是阿奴彻近期特意改动过的。

  “凶杀案中,死者若没有一击致命,通常会在死前留下死亡讯号,用以指证凶手为自己昭雪。但这死亡讯号未必是案发当天留下的。”谢岚山蹲在柜子边,一边继续查找线索,一边对身后的颂萨说,“联系邻居的口供来看,既然阿奴彻一早就知道自己可能被杀,所以他就改动了家具摆设,以期在最显眼的位置留下指证凶手的关键信息。”

  话音刚毕,果然又有收获。他在柜子下面看到一样小东西,仗着人高臂长,他探身去取,用戴着乳胶手套的手捡出一颗木头珠子。看了看,木头珠子刷了白色油漆,比拇指的指甲盖还大上一圈,两头带孔。

  确认柜子底下再无遗漏,谢岚山站起身,将白色珠子交给了颂萨。

  现场物品没人动过,彩色玩具算盘还摆在古董柜上。颂萨拿起这颗白色珠子跟算盘上其它的珠子对比了一下,大小形状都一致,确定就是第七根棍子上的珠子。

  他问谢岚山:“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谢岚山也暂未猜透这其中的意思,像半饥不饱的豹子舔了舔嘴角,不说话。

  “六个数字,会不会是什么保险箱的密码?”颂萨问完自己又摇头,叹了口气说,“在阿奴彻的房间里找遍了,没发现需要用密码的地方。他的电脑、手机都试了,都用不上,而且也没查到他在银行里存有保险箱,真是一点线索没有。”

  谢岚山想了想说:“电脑、手机或保险箱,警方没有密码也能打开,没必要特意留下这样的讯息。”

  按“死亡讯号”来分析,确实没有多此一举的必要了,颂萨点点头:“也是,那这六个数字到底代表了什么呢?”

  “679234……679234……”谢岚山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串数字,忽地一抬头,看见了木柜上方挂着的那只古董挂钟。

  他眉头一皱,问颂萨:“现在几点?”

  颂萨回答:“下午两点四十分,怎么了?”

  谢岚山一抬漂亮下颌,用目光指了指挂钟:“你自己看。”

  挂钟上的时间停留在凌晨一点四十七分,很可能是有人故意把它拨弄停了。

  “一点四十七分……147……147……”谢岚山以手指捏着自己下巴,喃喃自语,忽地眉头一松,像把迷雾冲淡出他的视线,一双眼睛亮起来,并且越来越亮。

  “七根玩具算盘上的木棍,表达九位数不够,表达六位数又太多,所以阿奴彻临时拆了一根下来,这散落在地的白色珠子就是证明。”谢岚山嘴角自信一弯,越发坚定自己的推理,他对老警察颂萨说,“这不是一个六位数的密码,而是一个九位数的死亡讯号。”

  颂萨还没转过弯来:“147679234,多了三位数又代表了什么呢?”

  谢岚山没回答,有些兴奋地来到柜子前,俯身把柜子当桌子用,往后一伸手:“纸和笔有没有?”

  颂萨一阵掏摸口袋,找出纸笔递了上去。

  “你说过阿奴彻是化学老师,那我们就用最简单的化学元素周期表来套用看看。”谢岚山在纸上写下九个数字,略略思索,就得到了能组成有意义词句的排列方式,他用笔将数字划分开来,边划边说,“14是硅,化学符号是Si,7是氮,化学符号是N,67是……67……”

  心切之下也没想到上网查一查,谢岚山用食指中指轻点眉心,点了几下就自己想起来了——或者说,他大脑中另一份记忆想了起来。

  “67是钬,化学符号是Ho,92是铀,化学符号是U,34是硒,化学符号是Se……将这些字母连起来就是……”谢岚山快速在纸上写下了一个词组,然后转身,亮在了颂萨眼前。

  “这、这好像是……”看着这两个潦草欲飞的英文单词,颂萨反应过来,喊起来,“是这里酒吧街上一家艳舞酒吧的名字!”

  刚破译了阿奴彻的死亡讯息,他的家门外又进来一个人,步子沉甸甸的,像擂了一通鼓。

  一个身穿警服的男人,孔武高大,一眼就能让人注意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又大又亮,眼神有着不符他年纪的清澈。

  颂萨向谢岚山介绍来人,指了指这位宽肩高个的男性警察,笑着说:“这是我的搭档,康信警官,他是华人,我的中文大半是跟他学的,算得上是我的老师了。”转头又向康信介绍起谢岚山,说是来自中国的刑警,他们因一个缉毒任务相识,谢岚山的能力非常出众。

  他还说,他是他见过的最温柔慈悲的警察,有时甚至不像警察,像仁爱无比的菩萨。

  这话出自一个佛教徒口中算是至高的评价了。八九年前谢岚山执行卧底任务的时候,颂萨的中文就说得不错,可见他两边介绍的话都非常自谦客气,也带一些夸张成分。谢岚山顺着他的话看向那位警察,忽地挑高了眉毛,看似随口一问:“康信警官,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面上掠过一丝不自然,康信抬手摸了摸颧骨上的淤青,很快解释说:“路上抓贼,技不如人,被打成这样还让贼跑了。”

  “那这贼身手够好的!”颂萨相当惊讶,“你已经是我们局里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哪儿是高手,也就随便比划两下子。”康信连连摆手,目光一对上谢岚山,又迅速游开了。

  凭着警察破案那点灵敏嗅觉,谢岚山隐隐觉得对方瞒了什么,一时说不上来,只似笑非笑着察看对方脸上异样神色,问道:“康信警官这会儿才出现,对这案子有什么高见?”

  “康信他女儿病很重,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了,所以他有时会为女儿请假,领导们也都很体谅。”颂萨帮着一起说,“这个案子他没多参与,但阿康跟你一样是个好警察,我不知道你见没见过一个新闻,有个男人持刀闯入警察局,情绪极其激动,一个警察没有合法选择将他击毙,而是走上去给了他一个拥抱。”

  “我见过。”这个新闻谢岚山确实见过,由于过于新奇,还引发了重案组内部的一阵争论。但遑论这是不是最恰当的处理方法,那个警察确实感动了一个失意的男人,挽救了一条人命。

  不待老警察说下去,康信已经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看着不像假谦虚,是真觉得这事情不值一提:“多久以前的新闻了,还提什么?”

  其实不必颂萨解释,谢岚山也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好像离了沈流飞,他就草木皆兵,见谁都带着敌意。自己截住了怀疑的情绪,他把手申向颂萨,再次认认真真作了自我介绍:“中国汉海,警察谢岚山。”

  康信笑一笑,也伸手握了上去:“泰国曼谷,警察康信。”

  曼谷天热,也黑得晚,下午四点钟天仍呈宝石蓝色,万里无云。车来车往,车走车停,人间天堂似的地方,街上游人跟潮水一样汹涌。谢岚山坐上了颂萨的车,随他们一同回警局,这蹇涩拥堵的一路上,他都目视窗外,察看着外头一张张或喜或怨的脸,找寻他想找的那个人。

  遥遥有个侧影从眼前一掠而过,如鸿影一瞥,那侧影孤傲挺拔,真的像极了沈流飞。

  可眨眼之后,人又不见了,人潮中还是一张张陌生的脸孔。谢岚山方才就险些因激动撞上车顶的天花板,此刻黯然无比,又坐了下来。

  大抵是认错了。

  想着兴许自此再找不着那个人,蓦然再看街上行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人越多却越让他感到孤独恐惧,无端端地就令他周身发冷。这种冷往皮肤下渗透、往骨头里钻,最后冻得他血液凝固,四肢死僵。谢岚山伏在窗口,不由自主地抱住肩膀——就那么一点肌肤的温度,自己给予自己,自己汲取自己,哪够。

  他默默地念,小沈哥哥,我好想你。

  进入警察局,还没来得及坐下,谢岚山冷不防就被一张与康信一模一样的男人脸孔吓了一跳。

  听颂萨介绍,这是他们的局长康泰,康信的双胞哥哥。

  乍一看兄弟俩长得一模一样,但细看之后,就很容易从他们的神态、举止及衣着上将两人区分出来。康信笃实强壮,面容、神态看着莫名落拓,甚至有两三分邋遢。但康泰截然不同。

  他看着消瘦一些,大背头一丝不乱,整个人都看着腻,像是头上抹了油,脸上擦了粉。还未走近便一股香风扑面而来,呛得人鼻子发痒。

  兄弟俩看似关系也不算亲近,哥哥视弟弟如无物,只斜睨着眼睛扫了扫谢岚山,便问起身相迎的颂萨:“这人是谁?”

  颂萨向自己的局长介绍说,中国刑警谢岚山,以前也是蓝狐的队员,既然两国警方正在开展合作,也就让他帮着一起参谋参谋阿奴彻的案子。

  “搞什么,来人还分两拨来,就他们中国警察能办案?”康泰掏出块丝手帕擦了擦鼻上的汗珠,既不耐烦又不便作色,阴恻恻地说了一声,“蓝狐的队员就快来了,打起精神准备好,别在外人面前丢我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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