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_孟村长的第三十八个情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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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当时以为她让我收养孩子是怕被宋德彪送到收容所去,看她痛苦成那样,就答应了,也就是在当天晚上我从语录塔那里向毛主席汇报完回来抱走了芳芳,可谁知道她第二天就自杀了!”

  “怎么死的?”

  “煤气中毒呗!第二天早上陈婕的门一直关着,就连平时一直不关的窗子,也关的严严实实,上午又要开批斗会了,几个红卫兵破门进去带人才发现陈婕已经断气了,房间里的小火炉还烧着,里面布满了煤气,他们说是陈婕故意积煤气自杀的。唉,这陈婕死的可真可怜啊!说来也怪,陈院长死后,她的遗体在牛棚里整整放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宋德彪他们找了两个民工准备处理遗体时却突然发现遗体不见了。”

  “是不是她家里人抬走了?”

  “她哪里有家啊,丈夫为了跟她划清界限,早就离婚了。听说她娘家当时已经没人了。再说那时定的是畏罪自杀,躲都躲不急,谁还敢染。”

  “那最后咋办的?”

  “还能咋办?宋德彪把两个民工打发走了就算完事了。偶尔有人问起这事,宋德彪说让两个民工埋在后山了。后来再也没人追究这件事。”

  “哎,她娘,从你那天在窗外听道的那些话看,芳芳这孩子不一定是陈院长亲生的,可能是那个什么县长的?”芳芳爹又问道。

  “这事我也纳闷,可我刚来农场时县长夫妇也在那儿劳改,可芳芳一直是陈院长给喂奶,县长夫妇和陈院长很熟,几乎每天都要来看芳芳,孩子很乖,也很懂事,她把县长媳妇和陈院长都叫妈妈,有时还管县长叫爸爸,我们后来都叫她芳芳。县长夫妇被押到别处劳改后,陈院长就一直带着芳芳。”

  “看来你也确定不了芳芳的亲生父母是谁?”

  “当年宋德彪的话不一定全是真的,陈院长为芳芳吃了那么多苦,我想芳芳一定是陈院长生的,不过要弄明白这事还得找宋德彪了,可他在什么地方?是死是活还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文革时进牛棚的人现在都落实了政策、当了大官,你说她父母如果是薛县长夫妇,这么多年了,怎么也没寻过芳芳?”

  “你咋知道人家就没寻过,如果芳芳的父母真是薛县长夫妇,他们也不知道芳芳在咱们这里啊,即就是他们知道我们抱走了芳芳,咱们搬了几次家,让人家在哪儿儿找啊!何况他们还不一定是芳芳的父母啊。”

  “唉,这就没办法了。”

  “那年芳芳学裁缝去时我把那只玉镯给了她,让她好好保存着。”

  “你把一切都告诉她了?”

  “怎么能呢,我只说那只玉镯是我给她的。”

  “好像那玉镯是双凤镯?”

  “是的,另外一只在她亲生母亲手里,我想陈院长给玉镯为的也就是将来能作个见证,可那只玉镯到底在谁手里呢?”

  “唉,芳儿从小就命苦啊!”芳芳爹叹着气。

  第三章

  身体困到了极点的芳芳想着想着又在草垛旁边睡着了,天明时才醒来。她拍了拍身上的麦草,用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带着昨夜的梦与担心,又沿路寻找起孩子来了。希望今天能碰到好运,可一天又要过去了,芳芳仍无所获。傍晚时分又饥又饿的她在一个村镇的小饭馆前停了下来,这是一个只有一间门面的个体小面馆,眼下没有生意,三十多岁的女老板正在店门口拉鞋底,芳芳走了进来。

  “老板,给我下二两扯面。”

  “行,您里面坐!瞧大妹子,您这么大个人吃二两面能饱吗?”女老板打量着这位面容憔悴的年轻女人。

  “我上午还剩下一个馒头泡在面里面吃就够了,您给我先来碗面汤再下面。”

  “也好,看样子还真是个过日子的人。”女老板从橱柜上边取来一个小花瓷碗,用水冲了冲,舀了大半碗热面汤放在芳芳面前后又麻利的去揉面了。芳芳看出了女老板的干练,干练的人一定消息灵通,芳芳又打听起小宝的事来了。

  “大嫂,您在这做生意消息一定很灵,我的孩子几天前在火车站丢了,您听没听到有谁家拣到过一个三岁多的男孩”

  “怎么,你把孩子丢了?”

  “唉,我在火车站附近找了几天也没找到,今天就找到这来了。”

  “这几天谁家拣到过孩子倒没听说过,不过西山那边户口管的不是很严,经常有人收养孩子,特别是男孩,这我可知道。他们在吃饭时常提起这事,最好你在西山那边问问。”女老板想了想回答。

  芳芳急问:“西山那边离这有多远?怎么走!”

  “看把你急的,远倒不远,二十几里地,可今天不行了,前面不远有个旅店,你先住下来,明天再找吧。我说,大妹子啊,现在的孩子到了谁家都是好吃好管待,你可别伤着了身体,来,先吃饭。”女老板将一碗扯面端了上来。芳芳也只能这样了。

  偏僻的小镇不比城市,晚上十分冷清,旅店的生意和小镇的夜晚一样冷清。简陋的双人房间里住着芳芳一个人。她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总是空荡荡的。经过面馆老板娘的一番开导,她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白天她根据许多好心人的建议,沿途找过当地政府,找过派出所,可什么也没打听到,却落了些同情,得了些教诲,也看到了些不可一世和趾高气扬!唉,人家毕竟是吃皇粮的国家干部,是管老百姓的,忙的都是些国家大事,咱们这些“鸡毛蒜皮”之事,人家怎么会放在心上呢!而这种“鸡毛蒜皮”却是关乎自己命运的头等大事!在这个意义上来讲,面馆大嫂能顶几个政府!能顶几个公安局!

  要说消息,面馆大嫂一肚子消息:过去的,现在的,山里的,城里的,黑道的,白道的她无一不晓。

  明天就去西山找吧,听面馆老板娘的没错!这时她一点睡意也没有了,那种母子连心的思念,那种撕心裂肺的伤痛,使她难以入睡。“小宝啊,你在哪儿里?你现在在哪儿里?”满脸泪痕的芳芳再也睡不住了,她又一次发疯似的坐了起来,下床从包里拿出小宝那只用毛线织的小手套看着。她仿佛看见了小宝而且还听得了他的声音:

  “妈妈织的小手套真好,我长大了也要织小手套,织好多好多小手套,给妈妈一双,外公一双,外婆一双……”“妈妈我想见外公外婆……”

  芳芳又泪流满面了,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只小手套,又进入了一段痛苦的回忆……

  那是四年前的一个上午,在芳芳家的窑洞里,窑门开着,土炕靠着窑窗,炕后连着锅灶。芳芳坐在炕边哭泣。娘在烧饭,爹叼着烟斗在窑中来回走动,嘴里不停地数落着芳芳:“我这老脸就让你给丢尽了,没结婚肚子就大了,传出去看你以后怎样做人!是不是凌云飞那小子干的?每次下山都去找那小子,去年冬天还把那小子领上山来,我压根就没理他,听说他家里就父子两个,穷的叮当响……”

  “就你嫌穷爱富,人家现在已是大学生了!”芳芳辨解道。

  “大学生怎么了,大学生就可以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我问你,那只破手表是怎么回事?”

  芳芳哭了:“不是——不是他——不是云飞(呜呜——),——去年我下山卖完草药——天已黑了,想住在同学家又怕你们不放心,就连夜往回赶,谁知在三弯小树林——就——就碰见——鬼了……爹——娘——让我去死——让我去死……(呜呜——)”

  芳芳哭着回忆起那夜在三弯小树林发生的事。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伸手看不见五指。芳芳卖完草药提着篮子急匆匆赶路,走到三弯小树林时,一个戴着蓝色口罩的黑影从侧面扑了过来一下子搂住了芳芳的腰,慌乱的搏斗中黑影的手表链被芳芳抓断掉在了芳芳的篮子里。一阵搏斗,黑影将芳芳按倒在地上,扒开了芳芳的衣裤。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划破了夜空。

  “什么……怎么还有这事?……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个女儿。”芳芳爹发火了。

  “呜呜——呜呜——”芳芳仍在不停地哭着。

  “别吵了,还嫌人丢的不够吗?叫隔壁两邻听见了以后谁还有脸见人!”芳芳娘已经不耐烦了。芳芳哭着跑到了门外。芳芳爹发完火后又抽起了闷烟,好一会儿冒出一句话来:“干脆到医院把孩子打下来算了。”

  “晚了,已六个多月了,这可是要命的事。”芳芳娘想了想道。

  “那可怎么办呢?唉!我不知哪辈子把人亏了,老天竟这样对我。”芳芳爹气得直跺脚。

  第二天芳芳提着篮子来到了村代销店给家里买盐,三十左右的女店主正在店内给一少妇打醋。

  “芳芳也来了”少妇招呼着。

  “给家里买点盐,你也来了。”

  女店主一边给少妇打醋一边打量着芳芳:“哟!是芳芳呀!好久不见,越长越漂亮了。”

  “看你说的,要不,能和大学生好上?”少妇随口答道。

  女店主问芳芳:“几斤盐?”

  “二斤。”

  “给,二斤盐。”

  “你们聊吧,我走了。”芳芳接过盐付钱后欲走,少妇又道:“看把你急的,人家大学生又没回来!”

  芳芳装着没听见出了店门,少妇看着芳芳的背影边挤眼边扎舌。女店主低声地提醒少妇:“看见了吗?这芳芳好像不大对劲?”

  “我早就听说了,果然肚子大了。”

  “人常说这女大不可留,这老两口可让这丫头给犟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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