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坂头水库_车厢里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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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坂头水库

  从市局出来,向海东他们驾车一路往北,不到一小时已经驶上坂头水库的大坝。坂头水库,其实包括坂头和石头兜两个紧邻的水库,位于厦门市的西北部,面积约1.1平方公里,在全省不算大,但在厦门却是最大的。水库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建的,正值□□时期,进度过快,几乎是一建成就被列为病险水库。

  帕拉丁警车开在五十米高的大坝上,水库景色尽收眼底。昨天登陆的台风已经迅速减弱为低气压。因为登陆点离得远,厦门的雨势不算大,但是和以往的多数台风过后迅速转晴不同,这次的台风雨转小后却稀稀拉拉下个没完。

  向海东把车窗降下一半,细细的雨点飘进车里,湿润、清新的空气让人精神为之一振。时间刚过五点,太阳西斜,阳光照在厚厚的云层背面,只能透过来些许光亮,天空显得有点阴郁。水库宽阔的水面很平静,看不出一丝皱褶。水库周边绵延着山势平缓、树木葱郁的山峦,层层叠叠,一眼望不到边,几乎让人忘记二十公里外还有个500万人口的喧嚣都市。

  这青山碧水景色本来应该更好的,如果不是那些大片大片的速生林煞了风景。山峦上自然生长的树林,参差不齐,明暗相间,其间还夹杂着或黄或红的颜色,协调而活泼;再看那些由清一色筷子般的单一树种形成的速生林,硬生生地嵌在山坡上,突兀而单调,咋一看像是一块一块巨大的补丁,把秀美山水的和谐静谧之美破坏殆尽。

  向海东开着车和水库工作人员老陈愉快地攀谈起来。老陈五十多岁,性格爽朗,言谈举止带着厚重的闽南乡土气息。无需客人多问,老陈自己兴致勃勃地介绍起水库的种种历史趣闻,还有周边的景致,言语间对库区的青山绿水颇有些自豪。不过当向海东问到那些竹竿一样的速生林,老陈就不那么意气风发了。他抱怨说十几年前来推销的时候,说这东西咋好咋好,投入少,来钱快,省心,可是几年下来,价格已经跌掉一大半,还带来很多其它毛病,破坏了景致不说,最要命的就是这些树种,速生桉、竹柳之类,长得快,肥力消耗也快,种上两批土壤就有点沙化了。老陈叹息到要不是前期投入太多,水库早不种了,这么好景色搞点旅游要强得多。

  聊着天,土路前面出现一溜警车,看来现场已经不远。这种位于野外的现场,为了不破坏可能的足迹或车痕,警车通常必须停得远一些。该步行了。向海东停好车,走上土路,老陈和三中队的高琮来、黄国志,还有从侵财大队临时抽调的刘淑媛都跟着下了车。刘淑媛也是去年入的警,和魏晓丽同一批,据平日的观察还比较上进,所以向海东把她借调过来。办□□案没个女民警可不太方便。

  向海东大步在前面走,路边那些车基本都认得,两辆技术处的——看来他们是倾巢而出,还有警犬队和集美分局的刑侦大队的车,有两辆倒没认出来。无意间一回头,他瞥见刘淑媛正小心翼翼地在土路上走着夸张的之字步,极力让自己漂亮的新皮靴避开更泥泞的地方,脸上满是懊恼的神情。这下好了,向海东心想下次她知道该穿什么鞋出现场。

  走出两三百米,土路终于来到尽头,里面是足球场大小的空地。这是专为林地机械操作预留的,平时少有人来,之所以会很快发现货车和里面的女尸,完全是因为台风后的例行巡检。空地的正中停着一辆厢式货车,车外表有烧过的痕迹,不过烧得不厉害,毕竟昨天下着雨,圆通快递的车辆喷涂还清晰可辨。空地上站着好些来勘查的警察,地面上到处摆着标示痕迹的小纸牌,足有近百张。向海东一行人不敢贸然踩进去,都自觉地站在外围。

  “何处!”,向海东终于在一大群制服男里看到技术处的处长何竞荣,他正蹲在货车车轮边的地上察看着什么。

  “哦,老向啊,过来吧!”,看清是谁喊自己后,何竞荣回答到,不过又加了一句,“最多三个人!注意地上的标牌。”

  得到允许,向海东先安排高琮来、刘淑媛去询问发现现场的林场工人,然后和黄国志两个人小心地向空地中央走了过去。

  “顺利吗?”

  “不行!不好整。”,何竞荣一脸苦相,“外面的被雨给冲了,里面被烧过,都够呛。”

  “车牌被卸了?”,向海东一眼瞧见货车没装车牌。

  “嗯,凶手看来是个难缠的主,想得很周全,明显是有充分准备的。回头看勘查报告就知道。”

  “除了货车还有其它车的痕迹吗?”

  “应该没有,昨天雨不大,如果有其它车痕应该还能看出来。脚印倒是不少,只是到现在都已经很模糊,连人数、性别都不知道能不能梳理出来。”

  “他只能步行离开吧。”,向海东一向不太看中足迹,干这行这么多年,足迹分析还没真正帮上过忙。

  “还是你转得快,我们过了好一会才想起这个茬,警犬出发有半个小时了吧。出来的时候就通知警犬队,看样子局里对这个案子极度重视。据说是牵涉到厦门首富。”,何竞荣一向挺佩服向队长,刑事侦查都是硬邦邦的活,谁行谁不行,支队里的老人都相互知根知底。

  “何止厦门,是福建首富,瑞安集团的大老板。”,说着向海东掏出自己的那两样宝贝——放大镜和镊子,走到货车车厢门口。门敞开着,法医老李正跪在地上小心地检查那具表面已经被烧糊的女尸。林丽娟,向海东记得女人的名字,蒋瑞安女儿的陈述他已经粗粗看过。

  进去前,向海东先上下左右仔细看过车厢内部。最让人不寒而栗的当然是车厢顶上那个大铁钩子,这玩意本应该只出现在美国佬那些极度变态的恐怖电影里才对。车厢壁的一边焊了简易的铁桌面,下面一个铁架子,应该是椅面已经烧掉的凳子腿;另一边大约膝盖高的地方焊着一根很粗的钢管,上面铐着四个手铐。整个车厢内部被熏得漆黑,灼烧的程度明显比外面高不少。

  “汽油?”,向海东一边爬上车一边问道。黄国志看车厢不大,法医也没忙完,就站在车厢外看着。

  老李回头嗯了一声。过了会又补充到,“用了不少,而且不是从油箱里抽出来的,底板下面有个空油桶。说明凶手事先就做好了烧车的准备。”

  “或者说是为突发情况做过预备。”,向海东推测着,老李回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知道队长的意思——凶手并不是一开始就计划烧车的,只是带了汽油以备不时之需。

  “很周全”,向海东想起刚才何竞荣的话,如果真是连突发状况的退路都预先考虑妥当,那这个凶手的确是个聪明的罪犯。当然,这么些年栽在向队长手里的聪明人多了去了。犯罪,比如谋杀案,想不被抓住,必须做得滴水不漏,这可不是光靠聪明就能办到的,还要有非同寻常的耐心、缜密和谨慎,还有就是一定程度的好运气。因为犯罪通常只由少数人策划、执行,侦查的时候却要经受几十个人的反复探究,想不被发现破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看完车厢,向海东把注意力转向角落里的那个女人。可怜的姑娘,毛发、衣物已经烧光了,除少数部位还有点暗红,全身已经黑成一团,散发着一股焦味。

  “是烧死的?”,向海东问,这次他不打算亲自检查尸体,烧成这样,得由专业的法医来摆弄。

  “应该不是。”,老李边说,伸手指着死者的腹部解释到,“这里有刀伤,肯定在被烧之前。这刀很深,足够致命,但一般不会立即死亡。脸上也有伤痕。不过从姿势看,死者被烧的时候没有挣扎,说明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已经失去意识。所以,更大的可能是被刺死的。你看这里!”,说着老李站起来指了指死者张开的嘴巴。

  向海东顺着指示探身看了一眼,死者的上嘴唇和上牙龈非常黑,几乎已经碳化。“嘴巴这好像烧得更厉害。”

  “喉咙里塞了布条,太黑你可能没看见。”,老李提醒到。

  “塞布条?”,向海东又看了看,还是没看见。

  “我猜凶手这么做是为了往死者嘴里倒汽油,然后点上,就像盏煤油灯。”

  “这又是为什么?”,几乎在提问的同时向海东就想出答案了,“凶手被死者咬过?”

  “似乎没有其它解释。”,老李点点头,低头凝视着脚边的尸体。

  “蒋瑞安的女儿说被下了迷药,这个应该也一样吧,能检验得出来吗?”,向海东问道。

  “嗯,谁的女儿?”,老李看样子还不知道案子的受害者不只这一个,向海东做了个案情简介。

  “难怪局里这么紧张。迷药的事不好说,种类很多,排查起来很耗时间。还有纯天然,可能根本就检不出来。”,听完介绍,老李回答了刚才队长的问题。

  两个人正聊着,外面传来喊叫声:“向队来一下,驾驶室。”

  向海东和黄国志来到车头。何竞荣提起一个透明的塑料袋说到,“总算有点发现。”

  向海东接过来用放大镜仔细端详,袋子里是一张烧得只剩下一半的登机牌,姓名拼音已经看不见,但是航班号、座位、日期都很清楚。

  “太好了,向队,有这半张登机牌足够了!”,黄国志在向海东身后兴奋地大喊起来。

  向海东却一脸狐疑。“哪找到的?”,他问何竞荣。

  “座位下。”,何竞荣指着座位最靠角落的地方回答到。

  向海东朝驾驶室里看了好一会,里面已经被完全烧毁,方向盘、仪表盘、座椅靠垫和坐垫、……,凡是非金属的都烧糊了。

  “我们的运气也好过头了吧,都烧成这样了。”,向海东看上去一点都不兴奋——墨菲定律。

  “是挺可疑,其它都收拾得这么干净,偏偏忘记这么明显的东西。”,何竞荣也表示怀疑。

  “既然找到了总要核实一下。”,说着向海东拿出笔记本做了记录。

  这时天色已经开始昏暗下来,树林里传出狗叫声。不一会警犬队的两个民警各牵着一条狗,跑来向何竞荣复命。又是汗又是雨,两个人浑身湿透。

  “有发现吗?”,何竞荣问。

  两个警犬队的都摇摇头。“完全找不着北。”,其中一个说。

  “要我说,我们就没让大龙和阿勇搞明白究竟要它们找什么。气味样本不够清晰。”,另一个也说。大龙和阿勇指的是那两条警犬。

  “那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何竞荣表示不解。

  “哈哈哈,别提了。两个小家伙也不知道究竟闻到什么,兴奋得不得了,跑出去老远,最后在一棵树下猛刨。我们还以为它们有什么重大发现,结果刨出来一窝刚生下来的田鼠仔,还是粉红色的呢,眼睛都没睁开。”,其中一个做了解答。

  看着警犬队的人的背影,何竞荣叹气到,“没办法,都是烧过的,又下了雨。警犬是派不上用处了。指纹也没找到。”

  “嗯。”,向海东不由得皱紧眉头,想起昨天浦南的那起案子,都是年青的姑娘,都是狡猾残忍、预谋充分的凶杀案。他不由得再一次责备起现在的影视传媒,太多的侦探片,太多的凶案纪实,警察的手段暴露无疑,相应的罪犯也越来越高智商化,越来越难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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