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第一百一十九章_将军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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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第一百一十九章

  西玄观她来过几次,在中秋节的时候,这里十分热闹,夜晚的西玄观神秘而幽美,霍灵月没在白天的时候来过,只偶尔从陈梦鹤口里听过关于西玄观的描述。

  听说西玄观特别灵,即使不在中秋节,也有来来往往的香客,霍灵月不知道该往哪去,不知不觉中就往那颗千年银杏树下走去,当年她们曾经在这颗树下看过中秋节的烟花,那时候四周都是簇拥的人群,繁花盛开,一切都很美好。

  霍灵月走到银杏树下,小道童拿来红笺,霍灵月便写下“无病无灾”四个字,挂在银杏树上。

  “小月?”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霍灵月回过头,看到了银杏树下的陈梦鹤,陈梦鹤坐在轮椅上,后面一个侍从推着他。

  “梦鹤哥,你怎么在这里?”霍灵月走过去,她闻到陈梦鹤身上的崖柏香,和道观的香一模一样。

  这香味在陈梦鹤身上很久了。

  “我娘过来上香还愿,我也跟着一起来了。”陈梦鹤说,他其实经常来这里,看到霍灵月才觉得有些意外:“你呢?一个人来的吗?”

  “我和小叔叔……还有奶奶一起来的。”霍灵月顺口问道:“你要祈愿吗?我帮你挂上去吧。”

  “我不用。”陈梦鹤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怪异,轻声问道:“小月,你奶奶……怎么了?”

  霍灵月轻轻呼出一口气:“病了。”

  陈梦鹤光听她这么说,就知道情况一定很不好了。

  他没有再详细地问病情,而是让侍从暂时离开,对霍灵月说:“要不要陪我走一走?”

  霍灵月过来推他的轮椅,陈梦鹤指着另一个方向,说:“这后面还有个地方,是一片不为人知的竹林,我偶然间发现的,从那里可以俯视整个长安城。”

  霍灵月按照他的指引推着轮椅过去,轮椅明明很不方便,但陈梦鹤总能找到合适的路,他对西玄观的熟悉程度超乎霍灵月的想象,她忍不住问:“你经常来西玄观吗?”

  “是啊。”陈梦鹤坦然地说:“自从我断了双腿之后,母亲就常来西玄观为我祈福。”

  霍灵月一顿,目光落在他的双腿上,又不忍地移开视线。

  “一定会很痛苦吧……”霍灵月喃喃道。

  “最开始是这样的。”陈梦鹤的声音淡淡的,就像这林间静谧而温柔的风一样:“我开窍得比较早,很多人夸过我聪明,说我未来必定会成就一番事业。所以骤然遭到这种厄运,我暴怒,疯狂,无法接受,甚至将罪过推到父母身上。为什么是我呢,那时候我常常想,我从来没做过任何坏事,厄运却降临在我身上。我再也没有未来了,那些愚蠢的家伙向我投来同情,好奇,嫌恶讥讽的目光,凭什么,如果我能够站立起来,能够行走,能够奔跑,上马射箭,我会比任何人差吗?”

  霍灵月沉默了一会,说:“你现在也不比任何人差,我一直觉得你很厉害……我很敬佩你。”

  陈梦鹤忍不住仰头看她,霍灵月垂下眼,她的眼睛里有着温柔而悲伤的光芒。

  陈梦鹤听见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声,他本来是想安慰霍灵月的,但是……即使已经接受了现实的他,仍然被霍灵月简单诚挚的一句话打动了。

  但同时,他也为自己的起伏不定的心绪感到悲哀。

  他闭上眼睛,缓缓道:“那些都是小时候的事,其实我记得也不太清了,母亲整天以泪洗面,却不敢让我知道,还要笑着面对我。父亲做了一个决定,为了不让我感到被抛弃,他不会再有孩子了。”

  “他们很爱你。”霍灵月说,她垂着头想了一会,心说奶奶和小叔叔也很爱我。

  陈梦鹤点头:“是,他们很爱我。那时候我满脑子只有凭什么,凭什么我要遭受这种厄运,我以前看的那些书毫无用处,它们一点都帮不上我,天下社稷百姓?我甚至不能站起来离开这个轮椅。”

  霍灵月哽住了喉咙,这样的痛苦她不曾经历过,所以无论说什么都感到冒犯。

  “但后来我慢慢就想通了。”陈梦鹤缓缓道:“需要时间而已,但如果没有爹娘,我恐怕需要更多的时间。那时候我在屋内还是只能看书,但我会逐渐涉猎更多的范围,我拥有了大把的时间。看书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有的人穷尽一生写出一本书,书里便是他的所有,而我可以用短短几天的时间遍览一个人的想法和人生。虽然不曾出门,但我仿佛认识了很多人,不用在乎他们的外表和地位,后来慢慢的,我也不怎么在乎自己这双腿了。”

  陈梦鹤抬头笑了一下:“我反而开始庆幸,断的只是腿,我的眼睛还没有瞎,我的耳朵也可以听到,我的嘴巴还可以说话,我还可以表达自己的想法。”

  他们终于走到那片竹林,这里在很高的位置,能俯视到整个长安城,以及其中的芸芸众生。

  这其中有多少人正在痛苦,正在绝望,正要哭泣,又只能继续往前走呢。

  霍灵月站在陈梦鹤旁边,风将她的长裙吹起来,裙摆落在陈梦鹤的膝上。

  陈梦鹤怔了怔,拿着裙摆轻轻放了下去。

  “我们回去吧,风有点大了。”霍灵月对这个小动作一无所知,她说:“梦鹤哥,你以后一定能得偿所愿的。”

  但愿如此。

  陈梦鹤想,我本来已经接受了的。

  但是我现在想要的,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伸出手去靠近啊。

  霍灵月推着陈梦鹤回到西玄观中,丛云梦居然和陈梦鹤的母亲相谈甚欢,见他们俩回来,两人同时挥了挥手。

  “刚才梦鹤哥带我去看竹林了。”霍灵月推着陈梦鹤走上前,丛云梦摸了摸她的头,问:“好看吗?”

  “好看的呀。”霍灵月说:“我都不知道还有这种地方呢。”

  陈梦鹤笑了笑,他的母亲柔声说:“霍老夫人,小月,那我们就先走了。”

  他们离开之后,丛云梦说:“陈家这个少爷不错。”

  她知道霍灵月和陈梦鹤他们玩得很好,小时候霍灵月就听陈梦鹤的话,现在也一直保持着好友的关系。

  “真正的挚友不需要太多,一二知交足矣,就像陈梦鹤,还有李封。”丛云梦高兴地说:“你能有这样的好友,挺好的。”

  最重要的是,她看出来,和陈梦鹤回来之后,霍灵月看上去轻松了很多,应该是想通了很多的事。

  丛云梦忽然问:“小月,你喜欢谁?”

  霍灵月闭上嘴,摇了摇头。

  “那你想做什么呢?”丛云梦温柔地问她,霍灵月确实聪明,而且经过很多人的教导,见识不凡,但她毕竟年龄还小,丛云梦希望她能更多地依靠长辈。

  霍灵月抬着头说:“奶奶,我想做什么,你应该知道的啊。”

  丛云梦想起她们之前谈过的,叹了一口气:“可是你小叔叔,也是这么想的。”

  “那就看我们谁厉害了。”霍灵月笑了一下,问:“诶,小叔叔呢?”

  丛云梦说:“他还在里面没有出来,我们等一会吧。”

  “他去见谁了?”霍灵月纳闷。

  “听尘道长。”丛云梦说:“你小叔叔很小的时候,这位道长就上门说他有灵根,让我们放你小叔叔去跟他修道。”

  霍灵月瞪大了眼睛。

  “不过我们拒绝了,后来机缘巧合,霍屹还是和听尘道长认识了,他们倒是一直都有来往。听尘道长向来行踪不定,今天能在西玄观,倒是挺有缘的。”

  霍灵月不知道该惋惜还是庆幸,她语气复杂地说:“小叔叔以前还有这种事啊。”

  “还有可多事了。”丛云梦兴致勃勃地说:“趁他还没回来,我给你讲讲他小时候从马背上摔下来哭鼻子的事……”

  西玄观的听尘道长,无论霍屹什么时候来见他,都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但他体内有一种非常坚韧的力量,他眼中所看到的世界,想必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霍屹过去的时候,小道童推开门,听尘道长正在屋内等着他,桌子上有两杯茶。

  “来,先喝点茶。”听尘道长对他的出现,没有任何意外。

  霍屹走过去,坐下来,茶水上有一根漂浮的茶叶,水温刚好,适合一饮而尽。

  “道长知道我要来?”霍屹抿了一口茶。

  “算到了。”听尘道长说。

  “那你也知道我为何而来。”

  “嗯。”

  霍屹放下茶杯,行了个道家抱拳礼:“道长,我请你救我母亲一命。”

  听尘道长垂眼看着他,说:“这是命数。”

  “我不信命。”

  听尘道长对他这个回答算是意料之中,只是不解:“你为何要如此不甘,老夫人这个年龄,身体总会有各种问题的。”

  霍屹低声说:“如果是我得了这样的病,母亲一定会付出一切代价,哪怕以命换命,也不会放弃的。”

  听尘道长心里微微一震,他深深地看了霍屹一眼,起身道:“你跟我来。”

  他们走出房门,一路往后,周围越发幽静,这里没有香客,就连道童都没有几个。他们走进一片林子,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横亘在面前,阳光下为溪水洒上晶莹闪烁的光斑,里面有几条鱼,游荡的身影映在溪底。

  林中有鸟叫声,却显得这里更加幽静。

  “可惜的是,这世上没有以命换命的医术。”听尘道长说。

  这是刚才那句话的回应,霍屹最后的希望被打破,低声问:“道长,你也没办法吗?”

  “我学的是医术,医术是有极限的。”听尘道长说:“生老病死,这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轮回,时间不会为任何一个人网开一面。”

  霍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溪水。

  听尘道长蹲下来,把手放在溪水之中,鱼儿上来啜吸他的指尖,他轻轻地说:“霍屹,人的生命存在永恒的匮乏。”

  霍屹:“匮乏?”

  “我们的时间永远不够。”听尘道长说:“时间永远在向前,就像这溪水,你永远无法碰触到同一片溪水。”

  霍屹蹲下身,将手指放进温凉的溪水之中。水流绕过他的指尖,一刻不停地向前奔跑。

  “我很难过。”霍屹将手掌完全放进溪水中,轻声说:“我感到愧疚,对不起她,在她还健康无病的日子里,我没有一天好好陪过她。如果她忽然离开,我这辈子都会生活在这种愧疚之中。其实小时候很多事我都记不清了,但我记得她为我付出了很多,而我却没来得及给她任何回报。”

  丛云梦住在霍府之中,除了偶尔提及家乡,她好像没有任何想要的。她从来不让霍屹担心,那些金银财宝,名义上的荣耀,也并不是丛云梦真正想要的。

  “我只想多陪陪她。”丛云梦身上,发生了太多糟糕的事,霍丰年的自绝,霍信和嫂子的死亡,他自己也长期在外,丛云梦一直在看着身边的人离开,她总是孤身一人。

  但也许,人这一生本来就是孤独的。

  丛云梦和霍灵月讲完了霍屹练习剑术的时候摔了个狗啃泥的故事之后,仍然意犹未尽,正准备继续的时候,霍屹从后院出来了。

  他一出来,就看到丛云梦和霍灵月正面对着面哈哈大笑。

  霍屹:“……?”

  霍灵月笑嘻嘻地说:“小叔叔,你以前还有过偷吃……”

  “好了好了,给他留点面子,毕竟现在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丛云梦站起来,她注意到霍屹的手是湿的,但并没有多问,直接道:“我们走吧。”

  霍屹点了点头。

  他扶着丛云梦,问:“娘,你想不想回蜀郡?”

  丛云梦眼前一亮,对她来说,蜀郡的食物永远比长安城的好吃。

  “现在就算啦。”现在霍屹坐在大司马的位置上,怎么能随便离开,丛云梦想了想,说:“等以后,就带我回蜀郡吧,我小时候曾经在后山种过一枝桃树,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她说的以后,自然是指病逝之后。

  从西玄观回来之后,霍府的氛围轻松了不少,丛云梦再不让霍屹天天闲在家里照顾她,就连霍灵月也被她赶出去了,说天天跟病人呆在一起不好,家里又不是没有侍女照顾她。霍屹无奈,还是每天点卯上朝。

  最近几日,朝廷上正在解决在河西走廊建立五郡的资金问题,那天周镇偊让张来潜想办法,张来潜还真想了个办法出来。

  这天下最大的利润,不在乎盐铁二字。

  倒也不是说盐铁的纯利润赚得多,而是每个百姓必须要买的必需品,吃饭必须放盐,没有铁总不能拿手去耕地。

  如今盐铁掌握在商户手中,传言临邛卓氏有侍从千人,南阳孔氏家财千金、还有那秋氏家财巨万……他们都是搞冶铁发家的,沿海地方晒盐的多。大越允许百姓们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只设立了“山泽税”,这笔钱比重很小,甚至不会算进国库里,充当皇帝陛下的私人财产。之前周镇偊已经单独提升了商业税,但商业税再高,也有人前赴后继,说明他们确实从中捞取了不少钱。

  张来潜想提升盐铁税,他说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数字,在场许多大臣公卿都面色迟疑,因为这是一件必然会引起反对,比较难办的事。这其中还有不少大臣会利益受损,毕竟盐铁利润那么大,他们不可能没插手。

  秋鸿光更是感到为难。

  他终于回想起来,自己家就是靠盐铁发家的,这一刀是结结实实砍在他身上了。

  霍屹让他稍安勿躁,廷议暂时结束之后,有不少人去探听秋鸿光的想法,毕竟现在大家都知道他的来历了。秋鸿光将他们打发走,然后去问霍屹。

  秋鸿光还是下意识会参考霍屹的意见。

  霍屹说:“其实这未必不是一个好机会,你给秋家家主写封信吧,问问他的想法。”

  “写信?写什么?”秋鸿光不明所以,他对金钱这块的概念十分模糊,也不喜欢做生意,否则当初也不会抛下偌大的家业去投军了。

  霍屹耐心地给他分析:“现在陛下缺钱,总让张大司农一个人想办法弄钱,张大司农再厉害也会灵感枯竭。这种事情,还是术业有专攻,你想想,要不让你爹来为陛下出出主意?”

  “你的意思是,让他来长安城?!”秋鸿光飞快地理解了一切:“陛下能同意吗?他不是一向都在打压商人吗?”

  “陛下打压商人是形势所逼,并不是对他们有意见。只要能为他所用,他不在乎出身。”霍屹说:“我觉得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你可以先给你爹写封信试探一下。”

  “一举多得?”

  “是啊,既然张大司农已经盯上了盐铁,以后盐铁肯定不好做的,甚至可能成为重点打压对象,抓几个巨贾做典型也说不定。你让你父亲来长安,也许可以避开这个祸端。”霍屹对周镇偊弄钱那一套了解得非常深刻,他说:“第二就是,商人说到底也是百姓,朝廷一直盯着呢,如果你爹能趁这个机会走到朝廷上,弃商从政,有你在朝廷中,岂不是如鱼得水。”

  “还有呢?”秋鸿光追问。

  霍屹摸了摸鼻子:“还有就是给陛下找几个好用的人才嘛。”

  第三点和秋鸿光想象中的不一样,不过他也没多想,霍屹说的那些话在他脑海中翻来覆去地回荡,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当场便决定回家写信。

  他估摸着这封信刚寄到家的时候,就在大司马府门口,看到了一辆朴实而宽阔的马车。

  一个十分熟悉但多年没见的中年男人走下马车,他大腹便便,骨相与秋鸿光有三分相似,勉强能从满脸横肉中看出年轻时的英俊风流,只是多年来穷奢极欲的生活让他彻底横向生长,唯一还和以前有几分相似的就是那双精明干练的眼睛。

  “光儿!你可真给秋家长面子!”男人张开手臂,朝秋鸿光扑过去。

  秋鸿光敏捷地避开,大叫道:“你是谁!”

  “光儿,你连爹都不认了。”秋骏茂眼睛垂下来,佯装伤心。

  秋鸿光:“……爹,你怎么又胖了。”

  秋骏茂:“还好还好,吃的不错。”

  “这马车也不是你一贯的风格啊。”秋鸿光打量着那马车,外表十分朴实,挽马也是随处可见的品种,和他爹以往奢侈华丽的作风完全不同。

  “来长安城嘛,还是低调点好。”秋骏茂抽了抽鼻子,说:“先让我进去,我给你带了好多礼物,都是你娘非要我带上的。”

  秋鸿光好奇地上前一步,掀开车帘,顿时眼睛一眯,被里面闪烁的宝石逼得后仰,他爹可真是奢侈得十分低调了。

  仆人们把东西往大司马府里面搬,秋鸿光这人适应力非常强,在秋家能过奢侈的日子,在军营也能忍受艰苦,在作战的时候能游走于极限的生死边缘,回到长安城也能尽情享受长安的繁华安逸,大司马府内也是好好修饰了一番,至少秋骏茂都挑不出问题来。

  他们去了厅堂,侍从端上茶水,秋骏茂环顾四周,说:“你这里仆人有点少啊。”

  “这么多就够用了,霍大将军家的才少呢,我看也挺好的,省的走来走去的心烦。”秋鸿光说:“而且在长安城,天子脚下,仆人养太多有被砍头的风险。”

  “这么厉害?”秋骏茂大吃一惊:“长安城果然不同凡响。”

  秋鸿光让他喝茶:“这茶是霍大将军送我的,你别浪费了。对了,爹,你怎么来了,收到我的信了?那也不至于这么快啊?”而且他爹带了这么多东西,怎么看都跑不快的。

  秋骏茂问:“什么信,你给我寄信了?”

  “那你为什么来长安?!”秋鸿光疑惑地问:“你总不能是来看我的吧。”

  “嗨,我在家里呆得好好的,来看你干什么。”秋骏茂笑眯眯地说:“我是收到了长安的消息,陛下有意针对盐铁,所以特意赶来为陛下出谋划策的。”

  秋骏茂慢悠悠地说:“要是来晚了一步,被其他人抢先了怎么办,我给你说过啦,做生意,快是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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