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Love is Blind
第77章
【……
我之后的人生,说起来也实在够无聊的。无聊到什么程度呢？无聊到我这样一个唠叨的人都不愿意多分给那些日子几句话，无聊到我怀疑那段时间我有没有真切地活着、还是说只是浮光掠影地漂浮在人世间。
我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夹在庸庸碌碌的人群中央,平凡地活到了高中毕业。
在此期间，唯一值得谈论的是我每次行善时的心态：朋友们,你们千万不要以为我此后每次做好人好事都是为了钱、名誉和奖赏，我的确有着从善的本心，否则也不会如此执着,更不会在每次做好人好事时思考这样的问题——我到底是在行善,还是在为了行善而行善？亦或是，我是在为了行恶而行善？
我并不知道。直到现在，我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
我满意地看着这页写完的稿纸：真不错。我猜读者应该能看出“我”深切的迷茫,并且好奇他到底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他会感到迷茫？之后颠覆他关于人生两点看法的事件，又到底是什么呢？
我已经为这个人物想好结局了。
【……
高中之后,我进入了一家小公司做销售。每天的日子仍是普通,普通到有些俗气，且让人厌倦,好在我每日必做好人好事的习惯并没有改变。当清晨路过大厦门口的乞丐时,我总会扔给他一枚硬币,就像是信奉耶稣的人总会在餐前进行祷告一样。换句话说,这就是我的餐前祷告。
公司里总有人对此说三道四：有人觉得我太天真,有人觉得我过于伪善。而我对此不屑一顾,时常幻想着会有位大老板会因此而看中我——这样好心肠的人,总比面试时扶起翻到的垃圾桶的那些人要强上许多吧？为什么励志故事中总是那些人能够获得成功，我便不能呢？
不过,有些时候，我也会感到某种绝望：
为什么还不来呢？
为什么还不来呢。
为什么还不来呢！
我将之归结为气运问题。那一年新年时我买了七八个御守,一心祈祷着自己的“善行”会带来什么好的效益——后来，这一年中，我的事业虽然没什么起色，却遇到了我的妻子。事后想起，我真是应该珍惜那段时光啊！我的人生中，再也没有什么时候比那些日子更接近我自己了。
……】
我放下笔，伸了个懒腰：悬念铺足了——第一章也就差不多这些内容了。下一章开始，就能够开始写主人公到底经历什么了。
吹干稿纸上还有些湿润的墨迹，没怎么犹豫的，我便拿出来一叠新的稿纸放在书桌上。
然而，就是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我立刻从书桌前站起身来，揉搓了两下手上沾染的墨水痕迹，还理了理字自己的头发，随后小跑着来到别墅门口，替来者打开了门。
出乎我意料的是，造访我的不是中也、不是乱步，也不是森鸥外或者福泽谕吉先生，亦不是种田山头火长官……是我不久之前，刚刚拜托了银再多加寻找的梅林。
“早上好~”他笑嘻嘻地挥了挥手，然后像是变魔术一样，从背后拿出一大捧向日葵，“你可能已经厌倦阿瓦隆的鲜花了吧？所以我选了向日——”
我接过那捧向日葵，顺手插在门口的花瓶里，打断他的话，没好气道：“……你倒是还记得来找我。”
梅林眨了眨眼，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为自己开脱：“嗯，大哥哥我遇到了一点小状况，现在已经解决了，顺便，”他得意地从怀里拿出一张营业许可证，眯着眼笑道，“迦勒底出版社重新开张！欢迎我们的首席轻小说作家回归！”
我眼睛一亮，立刻关心起一件事：“那，《绮丽之夜》是不是也能出版了？”
梅林却不再回答，而是踢了踢门槛：“不邀请我进去吗？”
我：……
我：好好好，知道了！
坐到沙发上之后，他这才满意地松了口：“当然可以出版了！不过嘛，还是有点小小的遗憾。”
“什么遗憾？”
梅林将目光从桌面上的茶杯移向我——我这才注意到他今天穿了一身西装，头发也扎起来一半，看上去就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嘛，因为种种原因……我还是希望，出版社的第一本书由你来撰写。”
我：“……啊？”
然而，梅林并没有理会我的疑惑，而是用双手支撑起自己的下巴：“英灵的你说，或许可以拜托你为她作序。但就算是这样，我也觉得有点不够。你应该写一本书，作为这个出版社的第一本书，这个出版社大概也只会出你的书——”
“等等，梅林。”我叹了口气，“就算我很乐意答应，我也不能给你变出一本小说来啊。”
梅林无辜地看着我的双眼。....
……而我从里面读出了“关我何事”的意味来。
“我真的变不出一本书。我不会魔术。就算会魔术，魔术应该也不能变出小说来。”我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啊。”他语气自然又轻快，像是在说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我会等的，真弓。我会一直等你的……所有我对你做过的、不那么好的事情，都应该由我偿还。而且，我的时间可太漫长了，就算在你生命结束时将小说交给我也没问题。就算你死后交给我也没问题。”
我：“……有什么人教你《讲话的艺术》了吗？”
梅林笑起来，轻轻摇摇头，看向我的目光奇异又认真：“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而已……非要说的话，就是遇到王了吧。”
“啊，阿尔托莉雅，呃，女士吗？”我恍然大悟般点点头，下意识地打听道，“卫宫学长怎么样？他还好吗？”
梅林耸耸肩：“可以说是相当不错。我的确没想到，王最后会选择了他——不过也没什么可意外的。王的确会喜欢那样的孩子。”
还没等我说些什么，梅林便话锋一转，又绕回了刚才的主题：“所以，真弓答应我吗？”
我：……
我点点头，摇摇头：“——不限制题材吗？”
梅林微笑：“只要是你喜欢的。”
我不能否认我的心动。每个作者都会想要写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就算是我也不例外：“真的——不设置交稿期限吗？如果一点期限都不设置的话，我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写完的。而且，梅林，你今天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
“我说了，”他笑眯眯地凑过来，“你得做好准备。我会一直粘着你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很难不答应：“……我知道了。你别抱太大期望，现在我脑子里空空如也。”
不过，终于结束这个话题，我终于想起来我一开始想要寻找梅林的理由：“立香君他们有什么消息吗？迦勒底能将落点设置在这里吗？”
“你应该也猜到了——远坂凛在和他们进行沟通和对接。不过，最终落点不一定是在横滨，所以也不用太在意这件事。”梅林这样说着，沉默了一会，才语焉不详地开口道：“比起迦勒底……还是先考虑你自己的事情吧，真弓。”
我：……
“……陀思妥耶夫斯基？”我试探性地问道。
如果说有什么威胁的话，我也只能想到这一个人了。
梅林又默然了一会，忽然笑了起来：“——这是你自己的命运。”
“这次你学的倒挺快。”我也绷不住笑了，朝梅林眨了眨眼，“无论怎样，你会帮我的，其他人也会帮我的……而自己和他人改变不了的命运、自己所改变的或是说重新选择的命运，本身也是命运的一部分——谢谢你，梅林。”
梅林看着我，忽然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看来这段时间你读了不少古希腊神话。”
我叹了口气：“或许吧……他会对横滨做些什么吗？”
梅林又沉默了。
我忍不住侧过头去看他，却发现他的脸色极为阴沉。半晌后，他才慢慢开口，仿佛自己在拼命压抑克制着什么一样：“不会。”
我：……？
不会的话，怎么语气还这么不爽……？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这时的态度中到底蕴含了怎样的讯息。我也时常会想，如果我早先一步明白这些事情会是怎样、我的生活又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为什么梅林又会说他将一直等待我的到来——但就像我在小说中所写的那样：我并不知道。直到现在，我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我只是无助地、平静地、可能又充满自信地等待着明天、后天和大后天。
我等待着未来。一个充满希望的、极其美好的未来。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到来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cp定了，是梅林。文案已经修改，对之前买错股的朋友表示深刻的歉意（鞠躬）
不过和太宰的感情线还没有结束……甚至要纠缠很长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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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后的人生,说起来也实在够无聊的。无聊到什么程度呢？无聊到我这样一个唠叨的人都不愿意多分给那些日子几句话，无聊到我怀疑那段时间我有没有真切地活着、还是说只是浮光掠影地漂浮在人世间。
我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夹在庸庸碌碌的人群中央,平凡地活到了高中毕业。
在此期间，唯一值得谈论的是我每次行善时的心态：朋友们,你们千万不要以为我此后每次做好人好事都是为了钱、名誉和奖赏，我的确有着从善的本心，否则也不会如此执着,更不会在每次做好人好事时思考这样的问题——我到底是在行善,还是在为了行善而行善？亦或是，我是在为了行恶而行善？
我并不知道。直到现在，我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
我满意地看着这页写完的稿纸：真不错。我猜读者应该能看出“我”深切的迷茫,并且好奇他到底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他会感到迷茫？之后颠覆他关于人生两点看法的事件，又到底是什么呢？
我已经为这个人物想好结局了。
【……
高中之后,我进入了一家小公司做销售。每天的日子仍是普通,普通到有些俗气，且让人厌倦,好在我每日必做好人好事的习惯并没有改变。当清晨路过大厦门口的乞丐时,我总会扔给他一枚硬币,就像是信奉耶稣的人总会在餐前进行祷告一样。换句话说,这就是我的餐前祷告。
公司里总有人对此说三道四：有人觉得我太天真,有人觉得我过于伪善。而我对此不屑一顾,时常幻想着会有位大老板会因此而看中我——这样好心肠的人,总比面试时扶起翻到的垃圾桶的那些人要强上许多吧？为什么励志故事中总是那些人能够获得成功，我便不能呢？
不过,有些时候，我也会感到某种绝望：
为什么还不来呢？
为什么还不来呢。
为什么还不来呢！
我将之归结为气运问题。那一年新年时我买了七八个御守,一心祈祷着自己的“善行”会带来什么好的效益——后来，这一年中，我的事业虽然没什么起色，却遇到了我的妻子。事后想起，我真是应该珍惜那段时光啊！我的人生中，再也没有什么时候比那些日子更接近我自己了。
……】
我放下笔，伸了个懒腰：悬念铺足了——第一章也就差不多这些内容了。下一章开始，就能够开始写主人公到底经历什么了。
吹干稿纸上还有些湿润的墨迹，没怎么犹豫的，我便拿出来一叠新的稿纸放在书桌上。
然而，就是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我立刻从书桌前站起身来，揉搓了两下手上沾染的墨水痕迹，还理了理字自己的头发，随后小跑着来到别墅门口，替来者打开了门。
出乎我意料的是，造访我的不是中也、不是乱步，也不是森鸥外或者福泽谕吉先生，亦不是种田山头火长官……是我不久之前，刚刚拜托了银再多加寻找的梅林。
“早上好~”他笑嘻嘻地挥了挥手，然后像是变魔术一样，从背后拿出一大捧向日葵，“你可能已经厌倦阿瓦隆的鲜花了吧？所以我选了向日——”
我接过那捧向日葵，顺手插在门口的花瓶里，打断他的话，没好气道：“……你倒是还记得来找我。”
梅林眨了眨眼，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为自己开脱：“嗯，大哥哥我遇到了一点小状况，现在已经解决了，顺便，”他得意地从怀里拿出一张营业许可证，眯着眼笑道，“迦勒底出版社重新开张！欢迎我们的首席轻小说作家回归！”
我眼睛一亮，立刻关心起一件事：“那，《绮丽之夜》是不是也能出版了？”
梅林却不再回答，而是踢了踢门槛：“不邀请我进去吗？”
我：……
我：好好好，知道了！
坐到沙发上之后，他这才满意地松了口：“当然可以出版了！不过嘛，还是有点小小的遗憾。”
“什么遗憾？”
梅林将目光从桌面上的茶杯移向我——我这才注意到他今天穿了一身西装，头发也扎起来一半，看上去就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嘛，因为种种原因……我还是希望，出版社的第一本书由你来撰写。”
我：“……啊？”
然而，梅林并没有理会我的疑惑，而是用双手支撑起自己的下巴：“英灵的你说，或许可以拜托你为她作序。但就算是这样，我也觉得有点不够。你应该写一本书，作为这个出版社的第一本书，这个出版社大概也只会出你的书——”
“等等，梅林。”我叹了口气，“就算我很乐意答应，我也不能给你变出一本小说来啊。”
梅林无辜地看着我的双眼。....
……而我从里面读出了“关我何事”的意味来。
“我真的变不出一本书。我不会魔术。就算会魔术，魔术应该也不能变出小说来。”我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啊。”他语气自然又轻快，像是在说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我会等的，真弓。我会一直等你的……所有我对你做过的、不那么好的事情，都应该由我偿还。而且，我的时间可太漫长了，就算在你生命结束时将小说交给我也没问题。就算你死后交给我也没问题。”
我：“……有什么人教你《讲话的艺术》了吗？”
梅林笑起来，轻轻摇摇头，看向我的目光奇异又认真：“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而已……非要说的话，就是遇到王了吧。”
“啊，阿尔托莉雅，呃，女士吗？”我恍然大悟般点点头，下意识地打听道，“卫宫学长怎么样？他还好吗？”
梅林耸耸肩：“可以说是相当不错。我的确没想到，王最后会选择了他——不过也没什么可意外的。王的确会喜欢那样的孩子。”
还没等我说些什么，梅林便话锋一转，又绕回了刚才的主题：“所以，真弓答应我吗？”
我：……
我点点头，摇摇头：“——不限制题材吗？”
梅林微笑：“只要是你喜欢的。”
我不能否认我的心动。每个作者都会想要写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就算是我也不例外：“真的——不设置交稿期限吗？如果一点期限都不设置的话，我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写完的。而且，梅林，你今天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
“我说了，”他笑眯眯地凑过来，“你得做好准备。我会一直粘着你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很难不答应：“……我知道了。你别抱太大期望，现在我脑子里空空如也。”
不过，终于结束这个话题，我终于想起来我一开始想要寻找梅林的理由：“立香君他们有什么消息吗？迦勒底能将落点设置在这里吗？”
“你应该也猜到了——远坂凛在和他们进行沟通和对接。不过，最终落点不一定是在横滨，所以也不用太在意这件事。”梅林这样说着，沉默了一会，才语焉不详地开口道：“比起迦勒底……还是先考虑你自己的事情吧，真弓。”
我：……
“……陀思妥耶夫斯基？”我试探性地问道。
如果说有什么威胁的话，我也只能想到这一个人了。
梅林又默然了一会，忽然笑了起来：“——这是你自己的命运。”
“这次你学的倒挺快。”我也绷不住笑了，朝梅林眨了眨眼，“无论怎样，你会帮我的，其他人也会帮我的……而自己和他人改变不了的命运、自己所改变的或是说重新选择的命运，本身也是命运的一部分——谢谢你，梅林。”
梅林看着我，忽然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看来这段时间你读了不少古希腊神话。”
我叹了口气：“或许吧……他会对横滨做些什么吗？”
梅林又沉默了。
我忍不住侧过头去看他，却发现他的脸色极为阴沉。半晌后，他才慢慢开口，仿佛自己在拼命压抑克制着什么一样：“不会。”
我：……？
不会的话，怎么语气还这么不爽……？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这时的态度中到底蕴含了怎样的讯息。我也时常会想，如果我早先一步明白这些事情会是怎样、我的生活又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为什么梅林又会说他将一直等待我的到来——但就像我在小说中所写的那样：我并不知道。直到现在，我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我只是无助地、平静地、可能又充满自信地等待着明天、后天和大后天。
我等待着未来。一个充满希望的、极其美好的未来。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到来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cp定了，是梅林。文案已经修改，对之前买错股的朋友表示深刻的歉意（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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