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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页

  萧牧庭身子一侧,在栏杆前露了脸。

  艾心险些腿软得直接跪地上。

  萧牧庭的声音不急不缓,带着三分笑意,负重40公斤,10公里,现在开始。

  是,是!艾心转身就跑,不到5米就摔了个大跟斗,屁滚尿流的模样。

  走廊上爆出一阵大笑,唯独邵飞笑不出来。他心虚地看了萧牧庭一眼,估摸自己又要挨罚了。

  萧牧庭领着他回宿舍,你这张嘴挺厉害的嘛,以前跟艾心说过要怎么我?

  邵飞脑子发木,啊了一声,结结巴巴地说:那个操。

  他在萧牧庭面前撒不了谎。

  萧牧庭初来乍到那会儿,二中队除了几名前辈,其他人全放嘴炮要操得姓萧的生不如死。邵飞最积极,当时还跳在桌上蹦,我要第一个操,你们都别跟我抢!

  萧牧庭在军中待了十几年,哪会不知道战士们平时就爱操首长,问邵飞也就是随口逗一逗,哪想这孩子还真承认了。

  邵飞说完才反应过来说了啥,急忙挽救道:不,不是!萧队,不是!我没有!

  萧牧庭坐在靠椅上,笑着看他表演。

  当面承认要操首长,邵飞急得语无伦次,脑门上挂着豆大的汗,眼睛也急红了,水灵灵的,倔强又可人。

  结巴到最后,他心知演不过去了,索性坦白从宽,灰溜溜地说:萧队,我以前的确说过冒犯您的话。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一次吧。

  呸!

  邵飞说不出后面那句,偷偷看了萧牧庭一眼,声音越说越小,我错了,您要惩罚我,就,就动手吧。

  邵飞知道操这种玩笑可轻可重,操首长往严重了说,被除名都不是不可能。萧牧庭要惩罚他,他只能受着。

  手抖了被打手,嘴贱了理应被打嘴。

  他以为萧牧庭会抽他几个耳刮子。

  等了几分钟,对面却没有动静。

  一抬眼,目光就像被什么引力拖着一样,落入萧牧庭深渊般的眸底。

  萧牧庭好整以暇地坐着,嘴角勾起一缕宽容,朝他勾了勾手指。

  他被牵引着走近,还不由自主地弯下腰。

  意料之中的巴掌没有落在脸上,萧牧庭只是象征性地拍了拍他的脸,温声道:睡前别忘了上药,过两天带你去靶场找找感觉。

  第12章

  邵飞每天早上5点20起床,打着哈欠蹲阳台上烧水,烧开后找来两个不锈钢杯,一手拿一个,倒来倒去以加快降温的速度。

  萧牧庭不让他吹,说唾沫星子会喷进去。他装得了乖,但性子没那么老实,顺服地答应下来,心头想的却是:呸,你说不吹就不吹?老子偏要吹!老子还要往里面吐口水!

  然而想是这么想,实际上他一次也没敢吹过,更不敢吐口水。

  因为他亲眼见识过萧牧庭有多敏感。

  那天他一身臭汗躺了萧牧庭的床,离开之前明明已经将床单拉整齐了,晚上回宿舍时,被浸湿的那一块儿也干了。平常人肉眼压根儿看不出异常,萧牧庭却直接将床单扯起来扔进洗衣盆,一边换新床单一边说:想坐想躺都行,但好歹把自己洗干净,别泥猴儿似的在我床上滚。

  邵飞那时刚挨了打,心头犯怵,不敢问萧队您怎么看出来了,只得悄悄给自己敲警钟这人糊弄不得!

  烧水晾水差不多得花一刻钟,邵飞轻手轻脚离开阳台,在晾好的水里加半勺蜂蜜,搅匀后放在书桌上,再匆匆走进卫生间洗漱,出门晨练前还给萧牧庭挤好了牙膏。

  挤牙膏这事儿不是萧牧庭交待的。

  邵飞入伍前看过一些军旅剧,依稀记得一个小兵为了讨好首长,每天给首长挤牙膏擦鞋。

  他干不出主动擦鞋这种事,而且觉得自己不是想讨好萧牧庭,只是想搞好关系,于是选择了无关痛痒的挤牙膏。挤好后就放在萧牧庭的漱口杯上,不跟萧牧庭提,暗自夸自己明事理,会做人。

  他不知道的是,萧牧庭几乎每天起床,都会看到一柄毛刷向下栽在洗手台上的牙刷。

  牙膏已经掉了,黏黏糊糊的一团。

  萧牧庭叹气,刷牙之前还得先冲干净牙刷,又擦洗手台。

  几次之后,萧牧庭本想让邵飞以后别挤牙膏了,可方一开口说起牙膏,邵飞立马眼睛一亮,露出做好事不留名的得意表情。

  萧牧庭微怔,旋即笑了笑,没继续往下说。

  邵飞这阵子忙得像打转的陀螺,晨训之后得赶回宿舍给萧牧庭叠被子熨军装,汗流滴答地做清洁,火速冲个澡,还得冲去食堂给萧牧庭打饭,规规矩矩送到行政楼,再心急火燎啃包子。

  早上跟打仗一样,白天也消停不下来。

  萧牧庭的理论一套是一套,每天换着方儿折腾他,豆子夹了,门爬了,水盆也举了,又让他端着一块光溜溜的玻璃在门外转圈。

  玻璃上放着5枚钢珠,他刚开始端着走时,平均5秒就得蹲下捡钢珠。

  萧牧庭不骂他,但会拿着竹尺站一旁看,偶尔招手让他过来,竹尺象征性地抽在他手臂上。

  不像惩罚,倒像宽容的提醒。

  端过几天后,邵飞基本能稳住5枚钢珠了。萧牧庭没有表扬他,从衣兜里摸出另外5枚钢珠,挨个摆在玻璃上,以后端10个,掉1颗打1次。

  邵飞已经不信萧牧庭会真打他了,嘟了嘟嘴,一副不情愿的模样,不高兴地端着玻璃走起来。

  不到3秒,4枚钢珠落地。

  他弯腰捡,小腿的麻筋儿却挨了重重一脚。

  玻璃从手中掉落,摔成了几个大块和一堆渣,钢珠叮叮咚咚溅在地上。他抱着麻痛难忍的腿打滚,眼泪都快出来了。

  萧牧庭站在他身旁,似乎还要抬脚踹。他心口一紧,立马滚到对面墙根,挣扎着站起来,我操你妈卡在喉咙里,忍了又忍,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说:萧队,我错了

  萧牧庭冷声道:哪儿错了?

  他歪歪扭扭地站着,我不该不把上级的话当回事儿,我一定改。

  萧牧庭看了他一会儿,蹲下捡玻璃。他瘸着腿儿扭过来,急忙道:我来捡!

  一旁站着去,别碍事儿。萧牧庭说:毛毛躁躁,万一把手划伤了,晚上又想偷懒不洗碗不洗衣服是不是?

  邵飞吐了吐舌头,我哪儿敢啊您除了内衣内裤,哪件儿衣服不是我洗啊

  萧牧庭拿着玻璃抬头,嘀咕什么?

  嘀咕您真是个好皇好领导。

  以为我没听清是吧?

  邵飞暗觉糟糕,嘴皮轻轻动,听清了你还问?问个屁!

  萧牧庭乐了,上前一步,将邵飞罩在阴影里,长脾气了?敢顶嘴了?

  邵飞叫苦,咋又被听见了?

  问你呢。萧牧庭玩着手中的玻璃,是不是敢顶嘴了?

  邵飞目光湿漉漉的,不敢。

  萧牧庭继续敲玻璃,眼角含笑地看着他。

  他彻底蔫下去,认错道:萧队,我真错了。

  萧牧庭指着地上的玻璃渣,拿扫帚来清理干净,别用手。

  去靶场那天早晨,邵飞照例蹲在阳台上晾水。热气腾腾的开水在两个杯子间来回转换,他突然发现,只要自己不想动,杯中水就没有一丝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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