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席(一更从无边无际的暗黑)_我妈妈变成了飒爽校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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筵席(一更从无边无际的暗黑)

  送别了陶子和林璐莎,谢闻声孤身一人留在了广城。

  他不再寄希望于别人,每天一大清早就会去广城最大的劳动市场找工作。

  作为沿海很早的开放口岸,广城的工作机会的确比南城多,劳动市场的人数…也是南城市场的好几倍。

  不过,谢闻声一连好几天都无所获。

  这里以廉价劳动力居多,大多数都进了工厂,工资其实很低廉。

  虽然谢闻声的高中学历,比周围这些初中小学甚至无学历的竞争者好很多了。

  但这里的低薪工作岗位,有的甚至比不上他在南城赚的多。

  这样的话,来广城打拼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个偶然的机会,谢闻声看到有广告位写着:【招聘高空清洁作业者】。

  其他招聘位人满为患,偏这个位置…询问的人寥寥无几。

  谢闻声揣着手,漫不经心地溜达了过来,仔细阅读着海报上的工资栏。

  本以为这工作肯定是因为薪酬低才无人问津,却不想,工资栏明明白白写着——

  200日结。

  谢闻声指着海报询问招聘人员:“200一个月?”

  招聘的男人端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不耐烦道:“日结,知道啥叫日结不!”

  谢闻声惊讶地问:“所以…一天200?”

  这比他以前在金狮夜总会的工资还高了!甚至比劳动市场99的岗位工资都高!

  这样的工作,不应该被人抢破头吗,为什么门庭这般萧条冷落。

  他凑近了吃泡面的男人,低声问:“你这工作,合法吗?”

  泡面男打量了谢闻声一眼,见他身板还挺结实,又年轻,应该符合招聘要求,这才解释道:“绝对合法,有国家正规执照。小伙子,有兴趣?”

  “有有有。”谢闻声立刻道:“只要合法,我什么都能干。”

  “擦玻璃会不会。”

  “太会了!我们家的玻璃窗都是我负责。”

  “行,那你在椅子边坐会儿。”泡面男看了看手表:“再过一个小时,我带你们去见见老板。”

  谢闻声来到了招聘位后面的遮阳棚里。

  这里已经做了六七个皮肤黝黑、身板结实的年轻男人。

  他对他们点头笑了笑,憨憨的。

  有个嘴角有媒婆痣的男人,坐到谢闻声身边,低声问:“你…你有恐高症不?”

  “恐高症?没有啊。”

  男人看起来有点不安:“哦…”

  “这工作,是干什么啊?”

  “你没看牌子上写的吗,高空作业清洁工。”

  “这是什么?”

  “你不知道还有胆子来?”

  “这不是…”谢闻声不好意思笑了笑:“我在劳动市场晃了几天了,没见过比这工资更高的。反正只要合法、我就干!”

  男人嘴角抽抽,心说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不过仔细想象,坐在这里的人,有几个不是要钱不要命的,包括他自己…

  他摸出了女儿的医药费单子,紧紧攥在手里。

  一个小时后,泡面男带着谢闻声等人,坐面包车来到了翱翔清洁公司。

  负责人给他们发了清洁工具——

  “我是公司经理,这几天我们接了个大单,做国贸大厦的外窗清洁维护,临时缺人才招你们来。所以你们只有两天时间培训,后天就要正式上工,这两天好好学着!不要打马虎眼,掉下去是要命的事!”

  谢闻声举手,不解地问:“经理,擦个窗玻璃还能要命啊?”

  经理冷笑:“一般的窗玻璃,我还能给你们一人一天200,做梦呢。”

  “那…那是擦什么窗户啊?”

  半个小时后,经理将谢闻声他们几人带到了一栋几十楼的高空建筑之下,对他们道:“这就是国贸大厦。”

  谢闻声抬头,后脑勺都弯成了直角九十度,看到楼上有不少工人系着绳子,在百米高空之擦拭着大厦的玻璃,一个个宛如蜘蛛侠一般挂在半空。

  看着他们,谢闻声感觉自己都要快眩晕了。

  果然,他就知道这钱没那么好挣。

  这真是要命的事啊!

  很快,这几个新人被带到了楼顶的作业场。

  楼顶有机器吐着绳子、挂着穿黄色反光制服的工人们,一点点地将他们放了下去。

  从楼下往上看,还不觉得有多恐怖,但是站在百米高的楼顶往下看——

  风声呼呼,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宛如密集的蚂蚁点。

  真是要命了。

  谢闻声年轻胆子大,倒也不觉得有多害怕,只是他注意到身边那个媒婆痣男,已经吓得双腿都在发颤了

  经理说道:“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不想干的现在就可以走,想干的就穿上制服去培训。”

  在场有十来人,陆陆续续差不多走了一半。

  虽然这活儿钱多,但真犯不上玩命去挣。

  谢闻声其实也想走,但转念一想,来都来了…

  看这楼上还是有不少工人在作业,虽然看着吓人,但安全性应该还是能够保障的。

  一天200呢!

  他还是选择留下来,换上了工作服,认认真真参加培训。

  培训的时候,他看到那个腿软发抖的媒婆痣男也跟来了,问道:“吓成这样,你不会有恐高症吧。”

  “有…有一点。”

  “那你还不走?”

  男人咽了口唾沫,深沉地说出五个字:“富贵险中求。”

  谢闻声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然后伸出了手,敬佩道:“好汉,交个朋友,谢闻声。”

  “梁大桥。”

  ……

  殷殷得知陶子哥哥回来了,连作业也顾不上写,飞奔下楼,冲进了y-sui店里:“锅锅,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呀!”

  店里,大伙儿脸色不太对劲。

  刘穗花看了眼陶子,陶子艰难地搓了搓手,又望向了林璐莎。

  林璐莎只好走到殷殷面前,蹲下身对她道:“小妹,你哥哥他…他…”

  殷殷见她欲言又止,又看到周围人脸色这般难看,心底早已有了猜测,眼睛顷刻间滚了出来:“我锅锅死了吗!”

  “……”

  陶子连忙道:“啊,这倒不是!你哥哥没死,他活得好得很。”

  “你不要骗我了,呜,锅锅,你死得好惨。”

  “不是,他真的没事。”陶子拧着眉头,解释道:“他只是留在广城打工,暂时不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殷殷才愣愣地收了眼泪:“真的吗?”

  “是啊。”

  “他为什么不回来呢?他不想我和妈妈吗。”

  林璐莎说道:“你哥想赚大钱,广城机会更多些。”

  殷殷虽然不哭了,但还是很失落,低着头想了想,问道:“妈妈呢,她知道吗?”

  “她在二楼。”

  “我去找她!找她把锅锅带回来!”

  刘穗花拉住了冲动的殷殷,温柔地安慰:“小妹,妈妈心情也不好,你让她一个人呆会儿,好吗?”

  “锅锅不知道被人骗了多少回了,这么蠢,还留在广城…肯定又会被人骗。”殷殷咬牙道:“我要去把他找回来!”

  说完,她便往店外冲,刘穗花没拉住,让她冲了出去。

  “你不要乱跑啊!”

  这时,殷流苏大步流星地下了楼,站在门后冲她喊道:“殷殷,回来。”

  殷殷回头,望向她。

  她穿着开春的长衫裙,头发扎在头顶,落成一个丸子,丝丝缕缕地垂下几缕在鬓间,黑眸平静无波澜。

  “妈妈,我们快去把锅锅带回来!”殷殷走过去牵起了殷流苏的手:“现在就买车票去广城。”

  殷流苏得知消息,也难受了很久,甚至也很冲动地想要买机票去广城、把那个傻子揪回来。

  但她一个人静了很久、想了很多,终于还是说服了自己,接受这一切。

  她对殷殷道:“哥哥是成年人,他有自己的选择。”

  殷殷的眼泪顺着脸颊流淌着:“可我想和锅锅在一起,我不要和他分开。”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殷殷也要学会接受别离。”

  殷殷哭得更厉害了,上气不接下气地啜泣道:“那…那有一天妈妈也会离开我吗?”

  “迟早有一天,妈妈…哥哥,还有你身边的很多人,他们都会离开你。因为人生本就是一场漫长而孤独的旅程。”

  刘穗花走过来,拉了拉殷流苏的衣袖:“殷殷还小,你跟她说这些…”

  殷流苏固执道:“我懂得这些的时候,比她还小。”

  她自小便是孤勇独行,从无边无际的暗黑中撕开一条裂缝,这才窥见天光。

  这也影响了她对孩子的教育,她必须告诉殷殷:要勇敢地面对现实,而不是耽于眼前美好的泡沫。

  她伸手擦掉了殷殷的眼泪,认真说道:“殷殷,你必须学会接受爱你的人的离开,谢闻声也有自己的追求和梦想。他不仅仅是你的哥哥,他还是他自己,你要学会尊重他的人生选择。”

  殷殷伤心至极、号啕大哭,狠狠甩开了殷流苏的手:“才不是,锅锅是因为你才走的!是你不要锅锅,他才走的!”

  殷流苏顿时无言。

  殷殷哭着跑回了单元楼里。

  刘穗花推了推花臂,花臂抓了一把罐子里的棒棒糖,追了上去。

  殷流苏深呼吸,平复了心绪,回头望向了店里傻愣愣盯着她的员工们。

  “看完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众人立刻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卷头发的卷头发,美甲的美甲只是时不时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瞥向殷流苏。

  殷流苏强忍着胸腔里的那阵空落落的失措感,独自走到了巷子口,背靠着凹凸不平的墙面。

  仿佛还能想起第一次带那少年回家时的情形。

  他笑起来的样子,就像风吹过大街小巷,带着一股夏天的味道。

  殷流苏颤抖地摸出女士烟,低头点燃。

  抽了两口,她将打火机用力投掷了出去——

  “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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