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5_沈氏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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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5

  30、更新...

  “他的生日?”沈谚非顿了顿,好像沈思博的生日是在这个月。以往沈思博的生日都要在沈家的豪宅里举行小型的宴会,像是沈氏内部的元老都会来参加。这样的场合,沈谚非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但是沈思博的生日……

  从前的事情不说,自己出狱之后,沈思博待自己还是很好的。况且欧阳管家亲自打电话来邀请自己,如果不去的话,实在说不过去。

  “是晚宴吗?”沈谚非问,这决定了他今晚是穿着那套西装还是穿件T恤回去。

  “是晚宴,不过谚非少爷不用担心,来得都是沈氏内部的几个元老,沈氏之外的人没有邀请。您参加晚宴的西装都还给您留着呢。”

  欧阳管家的意思就是他人来了就好。

  “好吧,晚宴几点开始?”

  虽然不喜欢应酬,但是像他这样顶着沈家的姓氏却没有实权的继子一般是没人会来理睬他的。

  “六点准时开始。”

  “我知道了,我会赶过去的。”

  学校放学是四点半,自己赶过去绰绰有余。只是……沈思博的生日,自己就这么空着手过去,总是不好。

  但是送他什么呢?沈思博什么都不缺,甚至于他用的东西,自己还未必买得起。

  “怎么了?皱个眉头,有人抢了你马子了?”李林拱了拱沈谚非,半开玩笑地说,“要不要兄弟去帮你报仇?”

  “不是,是我大哥过生日,我不知道送他什么……他什么都不缺……”

  “你小子真够可以的啊!这年头人还缺什么吗?过生日送礼物,是心意。只要你大哥是真的疼你,你送什么他都会高兴的!”成城一句话倒是让沈谚非宽心许多。

  中午沈谚非放弃了午休,去附近的商场晃了一个中午。ZIPO打火机吗?好像很少见到沈思博抽烟。送条领带给他?虽说心意最重要,但是沈思博的西装都是十几万一套的,自己就是送条上千的领带也和那西装不般配。思来想去,他最终还是到派克那里买了一只签字笔。沈思博一天签名就要签上几十个吧,自己送一支钢笔给他,总会有用的。

  一下课,沈谚非没去图书馆便直冲学校外,拦下一辆出租车,当他说出要去的地方时,司机都略微惊了。

  “你是学生吧?你说的那个地方像你这样的学生是进不去的?”

  沈谚非微微一笑,“您就开吧,进得去的。”

  “我是无所谓,顾客给钱,说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车子一路开到了沈家门前,这里聚集了这座城市里上层名流最奢侈的跑车,简直就像是一场小型车展。

  一辆蓝色布加迪超过了沈谚非的出租车,嚣张的驶入铁门,在门口停了下来。开车的是个女人,她对门前的保安说:“怎么连出租车都能驶进来?沈家的保全做的也太差劲了吧!”

  于是沈谚非所乘坐的出租车还未靠近沈家铁门便被沈家的保安拦下来。

  对方客气地说:“先生,这里是私人宅邸,不容参观。”

  司机大哥回头看向后排的沈谚非,露出“你看吧”的表情。

  沈谚非叹了口气摇下车窗,对方看见他的脸不由得愣了愣,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四少爷,您回来了。”

  于是这辆又破又土的出租车开了进去,和刚才那辆布加迪并排停靠在一起。

  司机大哥有几分兴奋,“我的这辆破车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能和这些几百万的名车停在一起呢!”

  沈谚非笑着将钱付给了司机,而布加迪的主人却有些不满了。她衣着华丽光鲜,脸上戴着墨镜,胳膊上挂着的包沈谚非不用猜也知道没有几十万只怕买不下来。

  “你是谁?穿着T恤,你应该不是来参加晚宴的吧?”

  沈谚非彬彬有礼地一笑,“我不是来参加晚宴,只是来看我大哥的而已。”

  “你大哥?”女子将墨镜摘下。

  沈谚非认得她,她是王氏王振坤的独生女CANDY,好像一直和沈静云出双入对,很多人都在传,她会嫁给沈静云。

  豪门联姻这是常有的事情。

  “你大哥是谁?你找错地方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世爵停在了他们身旁,车门打开,一声轻唤传来:“谚非,你来了。”

  CANDY回头,看见风度翩翩的沈静云立马露出了小鸟依人的笑容,“静云!你都不来接我,害我自己开车过来的!”

  “我要是开车接你,你就没办法炫耀你新买的那辆布加迪了。”沈静云笑了笑,走到沈谚非的面前,伸手在他的鼻尖上一弹,“打车过来的?为什么不跟我说,我可以去接你。”

  沈静云对待他没有被拒绝之后的尴尬和冷漠,但是沈谚非能从他的眼睛看到,他受伤了,可是即便受伤却仍对沈谚非有着深深的期待。

  CANDY抿了抿嘴唇,沈静云从来没有用那样的笑容和轻柔的声音对自己说过话。那个什么谚非到底是什么东西?

  谚非?不就是沈家最小的那个继子吗?为沈思博顶包在监狱里蹲了两年?沈静云不是很讨厌他吗?怎么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对他那么温柔?

  “无所谓的啦,我先进去了,二哥。”沈谚非转身走进门内,沈静云双手插在口袋里望着他的背影也信步走进去。

  “四少爷,二少爷。”欧阳管家向他们行礼。

  CANDY踩着高跟鞋跟在沈静云的身后,她小跑着缩短两人的距离,终于挽上了沈静云。

  “你跟沈思博都水火不容了,他的生日晚宴你还来参加,真是大度啊!”

  沈静云轻笑了一声,“不是因为我大度,而是我与沈思博闹翻了不代表我跟整个沈家闹翻了,处处树敌是很傻的。况且你爸爸不也是沈氏的元老,但是他没有少帮我。”

  听到对方这么说,CANDY满意地笑了笑。

  欧阳管家来到沈谚非的身后,轻声道:“谚非少爷,要不要上去换身衣服再下来?”

  此时沈家的宴厅已经布置妥当,所有的食物被细致地装盘送上了餐桌,高雅舒缓的音乐,还有那些必不可少的香槟红酒,这一切的规格比起那些奢侈饭店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是来对大哥说一声生日快乐,不是来参加晚宴的。”沈谚非的目光扫过那群自视甚高的上流社会男女,如果说他们生活在云端,那么沈谚非觉得地面更安稳。

  欧阳管家莞尔一笑,并没有强迫沈谚非换衣,“您也是这里的主人,无论您穿什么谁都没有资格评论。”

  于是,沈谚非就穿着白色的T恤和牛仔裤,端着餐盘夹着自己喜欢吃的菜肴,然后拿了杯红酒来到角落,坐在沙发上吃了起来。

  几位元老看了看他,都皱起眉头。对然没有交头接耳的议论,但是沈谚非知道他们在说自己就是那个在牢里蹲了两年被放出来的傻小子。

  “嘿,东西好吃吗?”

  有人端着酒杯坐到了沈谚非的对面。

  是林锦吟。

  他今天穿着银灰色的西装,无框眼镜,眼角眉梢之间的风流掩饰的很好。

  “沈家的东西一向很好吃。”

  沈谚非记得沈思博和沈静云都对自己说过,不要和林锦吟过分亲近。

  “不是沈家的东西一向很好吃,而是沈思博只在乎你的口味。”林锦吟噙起一抹笑容,高深莫测之中又有几分令人不舒服的暧昧。

  “是啊,大哥很清楚我的口味。”

  “你最近都瘦了,确实应该多吃一点。”冷峻的男音响起,沈思博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后,“自己一个人住,连吃饭都不定时。你要是再瘦下去,就一定得搬回来了。”

  沈谚非顿了顿,赶紧挤出大大的笑容回过头来,“哪有那么夸张啊!”

  沈思博的唇上掠起一抹笑,DY拉着沈静云来到了王振坤的身边,撒娇地问:“爸爸,那个沈谚非又不是思博的亲兄弟,他为什么对他比对静云还好啊?”

  王振坤笑而不答,拍了拍CANDY的后背说:“重点不在于他和思博还有静云有没有血缘,而是只要思博承认了他,他就是沈家的人。”

  CANDY嘟起嘴吧,“今天他还坐了出租车来参加晚宴呢!”

  沈静云却笑了,“谚非没有什么华而不实的讲究。”

  说完,他便端着香槟走向沈谚非的方向,在他的沙发扶手上侧坐下来。

  “听说你找到实习的地方了?那家公司是不是拼命压榨你,不然你怎么这么瘦了。”

  林锦吟一看沈思博和沈静云都来了,忽然有点看好戏的心情。

  “原来谚非你这么努力锻炼自己啊,那以后一定能成为思博的左膀右臂的。”

  沈谚非吃着东西不再说话,他知道这样的场合说多错多。

  沈静云却悠闲地抿了一口香槟,“其实我一直都觉得谚非的性格洒脱,不计较名利。以后想干什么自己决定。不一定非要来进入沈氏,毕竟像是沈氏这样陈冗的家族会让他感觉到压力。”

  “哦,”林锦吟点了点头,“那就去静云你那里帮手啊。华天这样的大集团,比沈氏要活络许多,谚非去静云那里,就不会觉得压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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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静云笑而不语,沈谚非仍旧慢慢地嚼着,他在心里期盼着林锦吟快点离开,无论是沈氏还是华天他都不想去,麻烦林锦吟不要在这里给自己出选择题了!

  沈思博终于开口了,“华天那边确实比较活络,但是董事会内部争斗太多,谚非不适合那样的勾心斗角。”

  一时之间沉默了,林锦吟没有闻出什么火药味来,他将内心失望的情绪掩盖的很好,说了声下次再约沈谚非去打高尔夫便起身离开了。

  “你好像吃了很多这个芦笋卷了,很好吃吗?”沈静云扬了扬下巴问。

  “嗯,很好吃的!”沈谚非点头,话题终于转开了,他有种如蒙大赦的感觉。

  “这样啊,”沈静云拿过沈谚非手中的叉子,将盘子里剩下的那个芦笋卷叉起来送进嘴里,“嗯,味道是不错。”

  当沈静云倾□来,那股熟悉的味道涌进沈谚非的鼻腔,他一直在假装忘记,但是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不曾忘记对方的味道,对方的温度。

  其实他们什么都没有做过,但是沈谚非却觉得是那么地离经叛道。

  “啊,对了。”沈谚非想起今晚宴会的主角是沈思博,“生日快乐,大哥!”

  他从放在沙发边的背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我不是亿万富豪,你也不在乎名表豪车,我就送你只笔聊表心意啦!”

  沈思博接过盒子,拆开了包装,然后微微露出一抹笑容,将钢笔插在了胸前的口袋里,“谢谢。”

  沈思博和沈静云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提起任何有关沈氏和华天之间的事情,说的最多的就是沈谚非在学校的课程还有他的实习经历。没有激烈的争吵,在场的宾客甚至有种沈思博和沈静云之间其实没有间隙的错觉。

  “爸爸,我都好久没有见过静云了,他一来就去跟那个沈谚非聊天,他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啊!”CANDY吃味地说。

  “傻女儿,既然思博和静云都对沈谚非那么亲近,当然不是因为什么兄弟感情。沈谚非一定还有利用价值,你要能忍,不要坏了静云的正事。”

  王振坤身后的林锦吟听着他说的这番话,唇上勾起一抹笑。

  沈思博作为这次宴会的主角,当然不可能一直陪在沈谚非的身边,很快就有其他世交长辈需要招呼。而王振坤则带着CANDY来到了沈谚非的面前。

  “谚非啊,听说你现在正在一家会计事务所里实习?”王振坤是个老道的商人,随时能摆出和蔼可亲的表情,甚至让人深信不疑。

  “啊,是的。”沈谚非放下刀叉正要站起来,却被一旁的沈静云按住了肩膀。

  “对王伯伯不用那么客气,他是自己人。”沈静云一句话让王振坤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CANDY跟着父亲那么久,不止大小姐的脾气也将自私自利发挥得淋漓尽致,但是父亲那句“沈谚非一定还有利用价值”点醒了他。她知道沈静云并不是那么爱自己,但是这个男人会爱谁?他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爱。但是她就喜欢他这一点。既然是他计划想要的,自己没理由给他添麻烦。

  “谚非,不好意思,是我太势力了,把你当成要来晚宴上混吃混合的穷小子了!”CANDY的表情和他父亲一样,真诚得不得了。

  沈谚非并没有真正在商场上混过,哪里分辨得出这样的表情有几分真心。

  倒是沈静云低声笑了起来。

  “静云,我在跟你弟弟道歉呢!你笑什么啊?”

  “我笑你真的很在乎我,不然怎么会纡尊降贵跟我这个没权没势没钱的弟弟道歉呢?”明明是开玩笑的语气,沈静云却点醒了沈谚非。

  是的,能在沈氏混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人都不简单。

  CANDY觉得沈静云拆自己的台很想发火,但是再看看他唇上那抹轻松的笑又觉得他是真的在开玩笑。

  “其实我王振坤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念想的了,就这个女儿啊,让我死了都会从棺材里气得直起来!”王振坤摇了摇头,满是无奈,“所以只有把她交给静云了,我才能安心啊!”

  尽管沈谚非知道那是联姻,也知道对于沈静云这种个性的人来说,娶谁对他而言都没有任何的意义,但是他的内心深处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空空的。他知道那不是因为沈静云口口声声说爱自己却要娶别的女人而妒忌,他们是兄弟,是男人,谈爱情太荒谬,而是因为沈静云的婚姻都成为他与沈思博斗争的一部分了,沈谚非不希望自己也变成那样。

  “我怕自己养不起CANDY啊。”沈静云仍旧用轻松的语调说话,王振坤和CANDY都以为他在开玩笑,但是沈谚非知道那是他一贯讽刺人的方式。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王振坤对CANDY说要留点时间给他们兄弟叙叙旧把CANDY带走了。

  “怎么不说话了?你会让我误以为你不想要我娶CANDY。”沈静云自嘲般地说。

  “不会,得到王氏的支持是你一直想要的。而且娶谁对你而言都没有区别。”

  “你不想我拿自己的婚姻来拉拢势力作为和沈思博争斗的筹码,对吗?”沈静云轻松地点中了沈谚非的心中所想。

  “是的。”

  “你是不是觉得婚姻对我而言根本没什么大不了。就像是沈思博的那一场婚姻,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离婚了。也许我离婚的速度会比他快?”沈静云与沈谚非碰杯,清脆的声响震颤着神经。

  “不要这样说,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你的婚姻能够维持一生一世!”沈谚非皱起眉头。

  “和CANDY?一生一世会变成折磨。”沈静云的手掌覆在沈谚非的手背上,手指轻轻陷进他的指缝中,“如果是你嫁给我,我会觉得一生一世是这世上最美好的词语。”

  他的手掌很温暖,一点没有儿时记忆中的冷漠和刻薄。

  但是沈谚非不可以眷恋这样的温度,他抽开了自己的手,“我吃饱了,二哥。礼物我也送了,明天还要上课,我先回去了。”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沈静云的眼神已经表示知道沈谚非会拒绝了。

  此时,沈思博对几位世伯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快步来到沈谚非的身后,“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吧。明天让阿志送你去学校吧。今天太晚了,不要让我们为你担心。”

  欧阳管家也走了过来,倾□,“谚非少爷,今天是思博少爷的生日,您就这样走了,会让他很遗憾的。”

  “那……好吧……明天我就要回去自己的地方住!”

  “你都长这么大了,难道我们还能捆住你的手脚把你关起来吗?”沈静云轻笑一声,执着空空的酒杯离开了沙发。他说的正是沈谚非离开他的别墅时所说的话。

  “二少爷,您要去哪里?”欧阳管家看着沈静云将酒杯随手放在桌边走向门口。

  沈谚非摇了摇手,示意自己离场。

  晚宴一直持续到十点半,随着宾客们离开,整座宅邸变得安静了下来。

  沈谚非吃的很饱,宴厅里除了正在打扫的佣人,就只剩下他和沈思博坐在沙发前。厅门打开着,正好可以看见成片的月桂树,星光坠落,一切幽静而深远。

  沈谚非抚摸着自己的胃,要怪就怪太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自己才会失了节制。沈思博的手掌伸过来,覆在沈谚非的肚子上,“今晚你好像真的吃多了点。”

  “嗯。”沈谚非有些懒洋洋的,心想着再坐一小会儿就上楼洗澡睡觉。

  “我记得夏天的时候,你也是这样懒懒地坐在树荫下面。我和静云都喜欢待在空调房里,就你喜欢坐在树荫下。”沈思博静静地说,他的嗓音里有种深沉的魅力,仿佛一切都会在他的声音中倒流。

  “我喜欢夏天的时候树叶被太阳晒过之后的味道。而且树荫下面其实很阴凉。”

  “后来我就对欧阳管家说,在院子里搭个葡萄架子吧。”

  沈谚非侧过头去,“大哥?你说什么?那个葡萄架子是你叫做的?”

  “嗯,等到第二年的夏天,你就可以坐在葡萄架子下面了。小孩子不是都喜欢葡萄树吗?谁知道你那么笨,爬到架子上要摘刚长出来的葡萄,结果摔下来把自己弄骨折了。”

  沈谚非真的没想到原来那个葡萄架子是为了自己才搭起来的,他一直以为是沈仲秋为了迎合母亲喜欢园艺的喜好才做的。

  “忽然觉得我自己是被你和二哥疼爱着长大的。虽然……”虽然这种疼爱在他小时候从来没有真正体会到。

  “疼爱是对待洛缨那样,对你,那不是疼爱。”沈思博看着夜光中的庭院,轻声道。不知何时,那些忙碌着打扫的佣人们全都不见了,偌大的宴厅只剩下他和沈思博。

  不是疼爱,那是什么?

  沈谚非的心中有了某种预感,他侧过头看向沈思博。

  而沈思博也转过头来。他总是那么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以至于此时此刻,沈谚非发觉自己对这位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兄长其实一无所知。

  对方缓缓靠向他,当沈谚非的嘴唇被含住时,心脏里的血液瞬间快要撑爆他的胸膛,他的舌尖还残留着香槟的余韵,他的吻强制但并不霸道。他的舌尖扫过沈谚非的上颚,将心跳的高高抛起,然后紧紧缠绕着他的舌,用力地吮吸。

  32、更新...

  耳边是嘶啦啦什么被点燃的声响,沈谚非的后脑被紧紧扣住,他挣扎着才发觉自己在沈思博的面前是那么稚气。他被沈思博紧紧按到在沙发上,沈思博的吻里不仅仅是占有的欲望,还有无法倾诉的情绪如同涌动的岩浆要将沈谚非吞没。

  “唔……唔……”沈谚非拉扯着沈思博的衣领,他猛地撑起自己的上身,脱离了对方掣肘,狼狈着摔下沙发,站在距离沈思博两三步的距离,睁大了眼睛看着对方。

  “你想问为什么?”沈思博并没有去整理自己凌乱的衣领,这反而为他增添了危险的魅力,“为什么静云对你这样?我对你也是这样?”

  “为什么!”沈谚非喃喃地问,在沈思博的目光里,他甚至没有挪开步伐后退的力气。

  “没有为什么。但是你打算逃跑了吗?对待静云是那样,对待我也是?懦弱着没有面对的勇气?”

  “你们是我的家人!是我的兄长!”

  “我从来没说过让你叫我‘大哥’,是你一直把我定性,一个称呼就想要把我打下十八层地狱不得翻身。”沈思博这样平静地说着,但是每个字都重重地压在沈谚非的心头。

  这是为什么?这是怎么了?

  “我最不想见到你卷入我和静云的战争。你坐牢的那两年,我经常独自一人开着车来到监狱的铁门之外,我很想知道你过的怎么样,但是却又那样深深的恐惧。一向那样善良甚至有点软弱的你竟然站在了法庭上,我怎么可能让你为了我赔掉人生?我那么自负,以为自己可以很轻松地帮你假释,那样我就能名正言顺地将你囚禁在我的身边。可是我的自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一次一次地假释失败,我知道那一定是静云在背后搞鬼,我想着一定是他在妒忌你为了我可以抛弃一切……”

  沈谚非顿在那里,无论是沈思博还是沈静云都说过想要假释自己却都不成功。这是怎么回事?无论是沈家还是华天,假释一个人出来绝对不是难事。让自己出不了监狱的人到底是谁?

  “于是沈氏和华天之间的斗争在那两年相当惨烈。”

  沈谚非蹙起了眉头,那个人慵懒的笑容划过脑袋。

  “不是……是凌少……”沈谚非话说到一半却憋住了,沈思博和沈静云竟然都不知道入狱的那段时间自己是和凌少白住在一起的,那么凌少白的势力可见一般。

  如果凌少白真心要将自己当做学生,又怎么会阻止沈静云和沈思博假释自己?他们相见的第一天,凌少白就对沈静云和沈思博清楚得不得了,那么阻止沈谚非被假释也许就是为了挑起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

  凌少白那个混蛋!

  “你说什么?”沈思博身体前倾看进沈谚非的眼睛里。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叫做凌少白的人?”

  “凌少白?”沈思博蹙起眉头,摇了摇头,“没有听过。”

  “没听过?他……”他能在监狱里只手遮天,这样的人物沈思博竟然没有听过?

  “这个凌少白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沈思博问。

  如果凌少白真的对沈氏和华天有所图谋,那么沈谚非就必须尽早告知沈思博和沈静云,让他们有所防备。但是他又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这两年竟然是和凌少白这个男人同吃同睡,这样的事情说出来,不知道又会引起什么样的风波。自己在描述这件事情时必然要小心。

  “我在监狱里有有一个室友,他说他叫凌少白,三十多岁,他告诉我说他进监狱是为了来度假的。他亲自选了我做他的狱友。”

  “什么?”沈思博眉梢扬起,“我和第三监狱打好了招呼,让他们给你最好的环境,你想要什么都尽量满足,而且你的狱友是我亲自为你挑选的,那是一个和你同年纪的年轻人,家境贫穷在超市偷东西时被老板抓住,他情急之下刺伤了老板入了监狱,我一直认为这样的年轻人不会伤害你。你的狱友怎么会变成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果然,沈思博一直被蒙在鼓里,估计沈静云也差不多。

  “他是因为洗黑钱和做假账所以入狱的。他说监狱里太无聊了,他想带个学生,于是选中了我。这两年,他一直教我会计金融各种经济类的知识,甚至还找来许多复杂的账目作为检验我的作业。他能够随时享用监狱的餐厅,他想要什么时候会客就能什么时候离开监狱……就是这样一个人,我猜想他不想要我出狱,那么我也走不了。”沈谚非思虑着,其他的事情他没有再说。比如自己和凌少白在打篮球的时候遭遇杀手,比如凌少白曾经亲吻过自己,以及他们之间那种若有若无的暧昧关系。

  “你怎么现在才说出凌少白这个人?怪不得你离开监狱之后就能为其他公司申报税务做账目,我还在想你到底什么时候学了这些东西,是那个凌少白教你的?”沈思博顿了顿。

  “我没有说……是因为他好歹也算我的老师,是他教我的那些让我读大学的时候有一种优越感,我比别人都懂!是他教我的那些让我看出了沈氏和拜伦美财团的合同有问题!是他教我的这些让我能够面试迅驰国际会计事务所!也许他是个金融诈骗犯之类的人物,但是……但是他让我出狱之后不自卑!他让我觉得我比别人都行!”

  “你……到底是崇拜他?还是喜欢他?”沈思博的目光极其锐利地刺入沈谚非的眼中,要将他看穿。

  是的,自己对这个家伙到底抱着怎样的感情?

  崇拜?感激?还是真的和他相处了两年之后有了别的什么感情?

  “他是我的老师,他让我那两年的时光没有白费。我感激他。”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凌少白抱有怎样的感情,沈思博又如何能看穿?

  “但是他居心叵测,阻止我和静云帮你你出来。你自己也在怀疑他的目的是为了挑起我和静云之间的纷争,不是吗?”沈思博揭开了沈谚非一直不忍心去想的事实。

  凌少白不是圣母,他会选中自己,果然是有目的的。

  “不管怎样,你去调查凌少白这个人就对了!”

  “市立第三监狱里根本没有凌少白这个人。你从监狱出来之后就变了,你以为你账户里那三十多万是怎么来的我不知道吗?入狱之前你根本就不懂股票、基金、外汇、黄金买卖这些东西,但是在监狱里那样闭塞的环境中待了两年之后就懂了,你觉得我不会去调查你在监狱里经历了什么吗?监狱长被调到其他监狱,不到两个月就退休去了其他国家,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老年痴呆。监狱里其他的看守人员因为一件贿赂案集体被停职调查,无论我问他们什么,他们都不肯回答。而同一所监狱的囚犯无论我开出什么样的条件给他们,他们都闭口不答你在监狱里情形。这一切都是你口中的凌少白不是吗?”

  沈谚非眨了眨眼睛,原来沈思博早就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了,唯一不同的只是沈谚非知道那个人叫凌少白,而沈思博不知道。甚至于,凌少白很可能只是他的假名。

  “谚非……无论外面的人给与了你什么,也无论你有多感激,他们都不是真心。”

  沈谚非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外面的人说的就是沈家之外的人。那么沈家里对他好的,只有沈思博和沈静云。

  “你们想要逼死我吗?”沈谚非真正发觉自己果然很懦弱,“是不是我应该卷铺盖逃到你们找不到我的地方才好?”

  “没有用的,无论你去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是不是,我也是你和沈静云斗争中的一部分?”这是沈谚非最不敢去想的问题,虽然他知道自己不该那么自恋,但是他忍不住去想。

  “我和静云之间,早晚会有一战。”

  沈谚非忽然难以呼吸。他想起沈仲秋弥留之际对他们兄弟的期盼……沈思博并没有否认自己在这场斗争中的分量,因为他从来不会说违心的话。

  沈谚非一步一步后退,而沈思博终于站了起来,他来到沈谚非的面前,双臂将他紧紧揽入怀中。

  “谚非,我知道静云一定跟你说过‘不要讨厌我’。但是我更想对你说,不要讨厌你自己。我会爱上你,是因为我被你吸引了,而不是你做了什么。”

  沈谚非要紧了牙关,“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就是要我做出选择,不是吗?”

  “谚非……”沈思博的眉头略微颤动了起来,这个冷峻男子一生也难得动摇这么一次。

  沈谚非闭上眼睛,手指抓着沈思博的肩膀,指骨用力到泛白。

  “我会变的强大。强大到无论是你,静云还是凌少白那个混账,都不会逼我做出任何选择!”

  那一刻,沈思博的心脏像是被从几亿光年之外冲入大气层陨石撞击,震惊的情绪久久不绝。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沈谚非已经离开了他的怀抱走上楼去。他没有再像个任性的孩子那样,遇到不愿意去想的事情就拎起自己的包袱离开。

  沈谚非不知道自己最后会有怎样的命运,也不知道他到底会爱上谁。

  人生处处都充满选择,比如十几年前母亲问他要不要沈仲秋做他的父亲,他点头说好。再比如两年前到底是上庭还是不上庭,他选择了上庭。又比如在监狱里,凌少白问他要不要跟着他,他拒绝了。这一切的选择都是别人给他的选项,看起来做出选择的是他自己,其实他从来都别无选择。

  他躺在床上,窗外仍旧是月桂树的香氛,但是在这漾漾涟涟之中,终究有什么已经变了。

  沈思博站立在他的门前,就像从小到大的无数次一样,他沉默着,终究没有敲开他的房门。

  第二天的清晨,佣人们才刚开始打扫卫生,沈谚非就在一片淡淡的晨曦中离开了沈家。

  一夜未眠的沈思博在窗台前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终于被层层的月桂树的枝叶所遮蔽。

  在那之后,沈谚非开始了忙碌的一个学期。他白天要上课,晚上则要去做殷振轩的助理,为他整理分录最初的数据。周末,事务所并不休息,许多手上有项目的会计师们仍旧在忙碌,而殷振轩则是最忙的一个。他所接到的工作都是最为复杂和头疼的。

  在沈谚非实习之后的第二个月,殷振轩忽然将他叫到了办公桌前。

  “殷总,请问有什么事吗?”

  殷振轩仰着头脸上没有表情,只是仰着头皱着眉看着沈谚非。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搞定……累死我了……

  我好像申请了个新浪微博,现在偶尔会上一上,名字就是焦糖冬瓜,大家有空关注啦

  33、更新...

  这让沈谚非心中七上八下,难道自己最近整理的数据和分析报告有问题给殷振轩带来麻烦了?

  “最近课业忙吗?”

  “啊?不怎么忙。”

  大学里都是理论,导师们教的那些东西,沈谚非只要拿着教科书翻一翻就都懂了,甚至于那些难度高的计算在他看来只要思路清晰仔细一点就都没有问题。而李林和成城他们经常会替他签到,基本上沈谚非就算不去上课也没关系。

  “不忙就好。”殷振轩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我这边有LKD国际贸易运输公司的税务申报,这个公司的要求你应该知道。”

  “在合法经营的基础上合理避税。”这是表面上的说辞,实际意义就是税交的越少越好,而且还不能被税务部门找到任何漏洞。

  “前两个月你都整理过LKD的数据资料,也向我做过简报,所以你对LKD的整体经营状况和收入支出都很了解了。”

  沈谚非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然后点头。确实,进入迅驰的这两个月,自己跟着殷振轩做的项目并不多,但是每一个都很复杂,在对那个公司或者集团没有足够了解的情况下根本无法进行税务申报以及决算审计。

  “挺自信的嘛。这里好几个跟过我的会计师都不敢在我面前点头。”殷振轩虽然说这嘲讽的话,但是眼睛里的笑意却是欣赏,他拿出一个U盘交到沈谚非的手中,“那么这个月的LKD的税务申报就交给你了。”

  “交给我?”沈谚非呆住了,对方不是在开玩笑吧?LKD这样的大公司的税务竟然就如此儿戏地交给他这个实习生。

  “我跟我学了两个月别告诉我区区一个LKD的税务申报你都做不来?而且你做出来的东西我不可能不审阅。”殷振轩轻哼了一声,“这里每个人都很忙,我没让你交学费,你是不是该自己做出点贡献来?”

  沈谚非心中隐隐明白殷振轩这么做是在对自己摸底,他要看一看沈谚非这个人到底有几斤几两。如果自己真的能力不足,那么殷振轩也不可能有想要了解自己真实水平的想法。

  “如果LKD的税务申报你做的让我满意,我会考虑让你做一做沈氏旗下高端酒店LEVEN的税务申报,今年年底我也会让你加入华天的年终审计小组。”

  沈氏和华天?

  这么巧?他们竟然都是迅驰的客户?

  不过想一想也无可厚非,来到迅驰之后沈谚非才知道这家会计事务所的实力雄厚,每年的收益在几个亿。迅驰手中的客户高端,处于商界金字塔的顶端。他们会纷纷选择迅驰,不仅仅是因为这里出类拔萃的实力,也因为严谨的流程和绝对保密的作风。

  迅驰意味着安全。

  “我知道了,我不会把资料带出迅驰的。”

  之后整整一周,沈谚非完全沉浸在LKD的世界里。从这些账目,沈谚非可以看出这个企业的市场战略、运营模式、核心重点,甚至于各个环节领导人物的性格作风。凌少白曾经对沈谚非说过,世界五百强企业里许多CEO都是会计出身,当他整理出LKD的税务申报初稿的时候,便深深理解到凌少白所说话的意义。

  他惴惴不安地将这份初稿送到了殷振轩的书桌上,对方只是瞟了一眼,“嗯,我会看的。这两天你可以休息一下了,和同学打打球找个女孩子看看电影什么的。”

  沈谚非被他这么一说,才发觉自己竟然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奉献给了迅驰了。

  那天,沈谚非早早地就离开了事务所,回到学校上了最后一堂课。李林和成城都在开玩笑说已经一个世纪没有见过沈谚非了。期中考试题目很难,如果没有沈谚非,李林和成城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晚上,三个人挑灯夜战,沈谚非为他们俩恶补功课。

  晚上九点多,殷振轩终于抽出时间来审阅那份申报初稿。电脑的那一头,他正在与凌少白视屏连线。

  “怎么样,他有没有通过你的测试?”凌少白正抽着雪茄,身旁倚着一位风情万种的褐发女郎。

  殷振轩瞟了对方一眼,“我在考虑把你的学生踢出事务所。”

  “怎么了?”凌少白脑袋凑了过来,“他做的不好?”

  “是做的太好了,比我上个月亲自做的都少了将近六百万的税,而且目前看来我还找不到任何瑕疵。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抢走我的饭碗了,我不想再为他提供成长的沃土了。”殷振轩没好气地回答。

  “你也不看看是谁为他打下的基础。”

  “没错,有个坏事做绝的师父,这个徒弟自然也不会让人省心。”殷振轩不解地看向凌少白,“嘿,为什么不带他走。如果说锻炼的话,你给与他的机会将会更多。”

  凌少白略微垂下眼帘,轻轻一笑,“我这边太现实了,害怕会压垮他笔直的背脊。”

  期中考试就这样过去了,沈谚非松了一口气。细细想来自己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见过沈家的任何人,而曾经内心的那种空虚也早已经被忙碌填满。

  只是某天沈谚非从学校会到租的公寓门外时,竟然看见了CANDY。

  她踩着足以当做凶器的高跟鞋,背着价格令人乍舌的名包,不耐烦地靠在沈谚非的房门前玩着手机。

  “CANDY?”沈谚非缓缓走了过去,他不敢相信这个看见自己坐出租车就百般鄙视的大小姐竟然来到他的平民公寓?

  听见他的叫声,CANDY抬起头来,好不容易挤出了一抹笑容,“嘿,谚非。”

  “你怎么会来这里?”

  “当然是来找你的了。”CANDY明白过来沈谚非真正的意思是她怎么知道他住在这里,“以王家的能力要找到你住在哪里并不是什么难事。”

  CANDY的直白令他无话可说,只得从书包里掏出钥匙开了房门。这是一套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沈谚非账户里的存款富足所以也不亏待自己。这套只有几十平方米的小公寓被沈谚非打理的透露出几分干练的气质。

  CANDY在沙发前坐下,她的表情有些窘迫。

  沈谚非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果汁给她,她只是摇了摇头说:“我只喝鲜榨的果汁。”

  “哦,这种的防腐剂比较多。”沈谚非也随意地在她旁边坐下,“我想你来找我一定不是因为你要和我二哥结婚所以要来与我拉进距离的。”

  CANDY吸了一口气,拿出手机,将一张照片送到了沈谚非的眼前。

  眼皮一跳,沈谚非僵在那里,照片上是沈静云的那辆保时捷,而主角则是在保时捷上拥吻的两个男人。沈静云的侧脸即便在那样昏暗的灯光下,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闭着的双眼忘情的亲吻,沈谚非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沉沦的表情。

  而被他吻着的那个人,沈谚非就是再蠢也猜到是自己了。这应该就是那天自己在酒吧的洗手间里被人下药之后发生的事情。

  CANDY知道了?她来这里就是和自己摊牌的吗?

  “我……我觉得照片上的人是静云!我想问你,你知不知道车上的另一个人是谁?”CANDY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颤。

  沈谚非顿时明白她并不知道车上的人是自己,当然他也不可能对她说车上的人是自己。

  “你知道了对方是谁打算做什么?”沈谚非扬起眉梢,抱着胳膊,“告诉他沈静云只是跟他玩玩,然后再大摇大摆的离开?”

  CANDY的肩膀颤抖得更加厉害,“我把我的一切都交给静云了!甚至于我们王家……也打算鼎力支持他!他怎么可以跟别的人在一起?而且还是个男人?你是他弟弟,自从你出狱之后他就变得和你很亲近了不是吗?你说,这个男人是谁?”

  沈谚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CANDY,你还想要嫁给我二哥吗?”

  “当然!只有我才配得上他!只有我才能给他赢过沈思博的筹码!”CANDY是如此自信,正是因为这样的自信所以沈静云和别人在一起才那么地打击她。

  “既然你这么自信了,这个男人是谁有那么重要吗?”沈谚非轻笑了一声,“你比我更清楚我二哥不是对感情认真的人,但是对于自己的合作伙伴他可是绝对诚信的。而且为什么有人会发这张似是而非的照片给你?不就是不想要你和静云走到一起吗?你现在的反应就让对方得逞了。”

  CANDY低下头又看向那张照片,确实如同沈谚非所说的似是而非。这样昏暗的灯光随便找一个与沈静云相似的人拍出来都能有这样的效果。而且王氏与沈静云的联姻绝对是很多人不乐意见到的。

  “你想做一个普通的傻女人天天为了这么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闹个鸡犬不宁,还是你要做沈静云真正的女人,一个即使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却能永远记得你才是他妻子的女人?”沈谚非自己打开了那瓶饮料,喝了起来,“你从小在王家长大,这种事情还看不开吗?”

  “看不开。”CANDY回答的直接,带着几分委屈,“我根本不知道用什么才能绑住他……有时候我甚至觉得王氏在他眼中都不算什么……”

  CANDY闭上嘴巴不再说下去了。这样的安静持续了一分钟,CANDY站起身来说:“我要回去了。”

  “那我不送了。”沈谚非至今还记得对方那辆嚣张的布加迪。

  CANDY就这样唐突地到来然后离去,但是沈谚非却不由得深思。

  这个将照片传给CANDY的人一定就是那个对自己下药的人。之前沈静云说过,沈氏内部有人在针对沈思博,但是现在这个人把照片传给了CANDY,也就是说这个人同样也将矛头指向沈静云。

  他躲在暗处,观察着沈思博和沈静云,甚至还有自己。然后不断地制造机会来扰乱沈思博和沈静云。这个人到底是谁?

  酒吧里,沈洛缨撑着脑袋盯着眼前的“红粉淑女”,这已经是她喝的第六杯酒了。当她端起酒杯闭上眼睛准备一饮而尽的时候,有人按住了她。

  “再喝下去,你就会醉了。”对方的尾音上扬,勾起人的心神。

  沈洛缨微微睁开眼睛瞥了对方一眼,然后笑出声来,“我以为是谁啊?原来是林大少。”

  林锦吟扣住对方的手腕,放到自己的唇前轻轻一吻,“你连你大哥的生日宴会都没参加跑到欧洲去看什么时装周,沈氏里面那些老古董们都在说你越来越不懂事呢。”

  “我不需要懂事。从小时候开始,我爸就没有像是对思博和静云那样要求过我。在他看来,女人只要以后嫁个好人家就行了,最好是一个对沈氏有利的人家。”沈洛缨自嘲地笑着,“你看看静云,即便做不了沈氏的当家,在其他人的眼中他仍旧是商界巨子,再有个几年与沈氏平分秋色不在话下。而我呢?老爸留下什么给我了?空有一个沈氏三小姐的头衔罢了!”

  “确实不公平。”林锦吟伸手搂住沈洛缨,“而且等到沈静云跟王氏联姻,他的资本就更加雄厚了。王振坤就那么一个女儿,他所有的一切还不是都要给沈静云?”

  “哼,CANDY……她从前做的那些荒唐事还不够吗?竟然还想做我们沈家的儿媳?”沈洛缨本来就有几分微醉,言谈之间更加难以控制自己的心绪。

  “荒唐事?怎样的荒唐事?”

  34、更新...

  沈洛缨抿起红唇,来到林锦吟的耳边,“你想套我的话?我偏偏不告诉你!”

  林锦吟不以为意地一笑,“本来还想说一些思博和静云的荒唐事作为交换,但是你不想说那就算了。

  “少来,我大哥和二哥要是干了什么荒唐事,还能让你知道?”沈洛缨嗤笑了一声。

  “确实他们隐藏的很好……只是可惜情难自禁,再怎么隐藏,终究还是会被人抓到把柄。”林锦吟的手指掠过沈洛缨的耳垂,温柔而暧昧。

  “好啊,你说啊!他们的荒唐事是什么!”沈洛缨摇晃着脑袋,刚才又喝下了一杯,此时已经七分醉了。

  “我说了,如果你说出CANDY的荒唐事,我就告诉你沈思博和沈静云的事情。”

  “好!好!告诉你!”沈洛缨侧过身来,双手搭在林锦吟的肩膀上,覆在他的耳边,一边笑着一边把那件事情说了出来。她起身,扬了扬下巴,“到你了!静云还有可能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我大哥绝对不可能!”

  林锦吟微微一笑,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他们都爱着同一个人。”

  “哈?哈哈!”沈洛缨摇了摇脑袋,“沈思博根本不懂得如何去爱,而沈静云……那个家伙他最爱的永远只有他自己!”

  林锦吟笑而不答。

  沈洛缨却推搡着对方,“别总是一副你知道很多的样子!有本事你说啊!那个人是谁?”

  “你告诉我的关于CANDY的秘密,还不值得我告诉你那个人是谁。喝的差不多了吧,我送你回家。”

  “我才不要回家!不要回家!回家做什么?那个家里还有谁惦记我吗?”沈洛缨的反应有些激烈。

  “好吧,好吧,我送你去宾馆吧。”林锦吟扣住沈洛缨的肩膀,无论她如何反抗还是将她扶起,离开了酒吧。

  沈谚非所做的LKD的税务申报得到对方的好评,而殷振轩也会将一些案子交给沈谚非处理,然后做出适当的指导,沈谚非的进步很快,殷振轩甚至很头疼为什么沈谚非还只是个在校大学生。

  “我看你干脆别读大学了,直接来我这里工作吧!”某天殷振轩被成堆的案子逼到头晕脑胀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

  放下资料的沈谚非僵在那里,“什么……不读大学?”

  他可以不为了逃避社会和就业压力而去读什么研究生,也可以不像其他家境富裕的学生一样出国深造,但是大学对他而言是底线。

  殷振轩似乎也因为自己一时失控说出的话感到不好意思,他扬了扬手掌示意沈谚非不用在意自己说的话。

  “那个,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到您的话,留下来加班也没什么。”

  最近,迅驰的几个大客户不是发生经济纠纷,就是申请专利权,再来还有两个大客户因为并购的关系要进行清算,不仅仅是殷振轩,这里所有的会计师以及团队都忙到焦头烂额。

  也因此,沈谚非这个资深实习生开始了真正的独立,殷振轩听完他说的话,竟然直接将两家公司的税务申报以及一个大型连锁企业的季度审计报告交给了他。

  “你做完之后我会复核检查,最后这些申报以及报告会以我的名义发出,你放心如果出了差错负责人的也不会是你。当然,经过我的最终审核,也不可能会有差错。”殷振轩的这番话还真让人猜不出他到底是对沈谚非能力的信任还是自负。

  两家税务申报的公司规模并不大,会计账目相对清晰,他们能成为由殷振轩亲自负责的客户,是因为殷振轩看重了他们的后劲。另一架大型连锁企业虽然资产负债以及经营成本方面都很复杂,但是它本身的会计就很专业,沈谚非只要保持头脑清晰,查遗补缺,审计工作还是高质量的完成了。

  整整一个月,沈谚非没有回过学校,一个月之后当他收到实习薪水的时候,不由得呆住了,整整五位数,甚至差一点就到六位数了。

  迅驰的一些行政人员偶尔在茶水间里遇见他,都会很热情地与他攀谈,甚至于新进的会计师还以为沈谚非是这里的前辈。当他们得知他只是个实习生的时候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地狱般的一个月过去之后,殷振轩终于闲了下来,而视频的另一边是他那游手好闲的老朋友正戴着墨镜晒着太阳,悠闲到欠扁。

  “别告诉我你正在夏威夷。”

  “夏威夷是暴发户去的地方,我是那么没有品位的人吗?”凌少白莞尔一笑,即使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也看起来魅力非凡。

  “什么时候回国晃一晃,我好请你吃饭。”殷振轩的眼睛下面是深深的黑眼圈,和凌少白那副滋润的模样天差地别。

  “你是该请我吃饭,我的学生帮了你很大的忙吧!”凌少白掩饰不住自己的得意洋洋。

  “那当然。不过就像你说的,他很天真,所以很多东西我不能交给他做。但是只要是我交给他的,他都做的几乎完美。”

  “你是在责怪我没有教会他如何融入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凌少白耸起肩膀,“我教他那么多,就是为了让他在你和我所处的世界里仍然能保有他自己的原则。”

  “好吧,好吧,最近我折磨了他太久,决定放他一个月的假期,不然你要责怪我压榨廉价劳动力了。”

  正如殷振轩所说,沈谚非之后的一个月很清闲。每天都去上课,周末还与李林还有成城他们去郊区爬山。

  也许是太久没有锻炼的关系,沈谚非刚背着包从车上下来,就觉得那太阳照的人喘不过气来。

  李林和成城都带了女朋友,相较沈谚非就显得形单影只了。

  本来抱着郊游的心情,沈谚非上到半山腰就不行了,郊游变成了折磨。无论李林和成城如何叫唤,沈谚非就坐在半山腰的石头上不走了。

  他一边用太阳帽扇着风,一边打开背包把原本准备到山顶上吃的零食和水全部吃光,下山的时候总算轻松了许多。

  回到家,沈谚非便倒在沙发上,起来的时候一阵头晕目眩,紧接着是反胃,冲到洗手间就是狂吐。他勉强洗了一个澡,趴在床上差点昏过去。

  他是被扔在床头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脑袋发懵,无法思考。全身软绵绵的,用不上力气。

  他抓过手机,只听见那端传来男人的声音,就似从枝头坠落的水滴,滑过沈谚非的神经。他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嗯”回答对方,明明没有力气却很眷恋对方的声音。

  但是过不了几分钟,电话就挂断了。

  沈谚非的双眼沉了下去。

  昏昏沉沉之间,他感觉有人进了他的房间。

  是谁呢?他没有把钥匙给任何人。难道是小偷?

  好吧,想偷什么东西都随便……反正他这里最值钱的也只有那台笔记本电脑。

  床褥轻陷,那个人坐到了他的身边,在他的耳边说着什么。他的手指很温柔,令得沈谚非想起小时候躺在葡萄架下看着细细的日光从枝叶的缝隙中坠落。

  他粘湿在身上的衣服被对方脱了下来,沈谚非挣扎了两下,但是对方安抚着他,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沈谚非放弃了戒备。

  隐约感觉到那个人拿着毛巾替他擦拭身体,喂他吃下了药。除了那个人,还有其他什么人进出他的房间。这让沈谚非有种私人空间被侵犯的不悦,但是他最终还是昏沉着睡着过去。前段时间在迅驰所感受到的心理压力,就在对方的手掌轻揉着抚摸他的额头时缓缓散去,还有鼻间那熟悉的气味,都令他莫名地安心起来。

  这一觉,他睡的很久。

  翻身时,他的鼻子撞到什么东西,终于让他醒了过来。

  皱着眉头,沈谚非这才发觉自己是枕在某个人的胳膊上,而他的鼻子刚才撞到的正好是对方的下巴。

  顺着下颌的线条视线一路向上,对方高挺的鼻骨和优雅而自信的唇线,即使额发遮住了眼睛,沈谚非也知道他是谁。

  手指轻轻拨开那个人的刘海,沈谚非看到了沈静云宁静而略显疲惫的双眼。

  他怎么会来的?

  沈谚非咽下口水,这才发觉自己胃里空空但是却没有食欲,嘴巴里苦苦的一点味道都没有。应该是吃坏了东西吧,沈谚非还记得自己回到家之后抱着马桶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此时的沈静云穿着一身便装,特别是身上的那件T恤,怎么看怎么像是沈谚非的风格。自从沈静云大学毕业进入社会之后,沈谚非就很少看见他穿休闲装了,哪怕是平常周末,恤的设计很随意,领口有些宽大,沈静云的脖颈与锁骨在这样的闲适中显得成熟而性感。思维不受控制,沈谚非想起那疯狂的一晚,沈静云□的拥抱,狂热而放肆的亲吻,还有他含住自己最脆弱部分时带给他那攀上云端的快感。

  倒抽一口气,沈谚非发觉自己的□有了反应,他赶紧翻身背对着沈静云,不断告诉自己只要冷静下来就好了,所有正常男人睡醒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反应!

  自我安慰没有用,反而那种感觉越发明显,特别是安静的房间里听着沈静云拉长的呼吸声,沈谚非直咽口水。

  实在太丢人了!

  瞬间从脖颈红到耳朵根,他掀开被子忍住欲望快步走进洗手间,那种感觉就快到达崩溃的边缘。他站在马桶前安抚着自己,仰着头噩梦一般脑海中出现的全是沈静云的脸。

  妈的!妈的!妈的!

  这让沈谚非失控地崩溃。

  身后传来“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略带倦意的声音传来。

  “好些了吗?你该不会还想吐吧?”

  沈谚非一个颤抖,憋在身体里久久不得发泄的欲望终于奔涌而出,心脏狂跳,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对方。

  “怎么了?还是不舒服?”沈静云走了过来。

  沈谚非心虚地哗啦一下把裤子穿起,按下按钮冲水,毁灭证据。

  沈静云来到了他的身侧,手掌覆上他的额头,那样温润的触感,沈谚非紧张的心绪在瞬间松弛下来。

  “没发烧了就好。昨天给你打电话,你就只‘嗯’了两声,一听就是不对劲,我赶紧来你租的房子看你,敲了半天房门你也不开,还好你房东就住在楼上。”沈静云叹了一口气,“你怎么总是这样不懂得照顾自己?你说和我或者沈思博住在一起会麻烦不断,现在你自己住了,还是病了,你还有什么借口吗?”

  沈静云的语调没有任何指责的意味,甚至还有几分无奈和被死死压抑住的不舍。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爬山累着了吧……”

  “你确实是累了,看你睡觉的那个样子就知道了。但你会生病是因为你吃了过期的东西。”沈静云的视线望向沈谚非背去爬山的那个包,“里面真空包装的烤肠过期快两个月了,你在超市买东西的时候不看生产日期的吗?你也不是没有钱,如果不愿意跟我住,你可以花钱请个像是林姐那样的帮你做做饭。”

  “嗯,好……”沈谚非点了点头。

  “你知不知道就这样倒在家里,如果不是刚巧我打电话来,你可能就真的起不来了?”沈静云别过头去,沈谚非知道他真的在担心。

  “对不起。”沈谚非闷闷地说。

  此时,沈静云的手机响起,是严赋打来的。

  “嗯,嗯,就这样吧。她要星星我也不可能造艘火箭去给她摘下来。”沈静云的唇角扯起,那样的笑容是他嘲讽别人时候的表情。

  沈谚非知道他所说那个要星星的人是CANDY。

  35、更新...

  沈静云还在继续说着,沈谚非则安静地不打扰他。

  “嗯,沈氏的所有人当然都要请,不然那些元老们又要说我太骄傲不懂事之类的,虽然他们根本就不乐意见到我娶CANDY。”

  沈谚非愣住了,沈静云要结婚了?

  这么快?怎么可能?

  沈静云挂了电话,好笑地说:“本来昨天打电话给你就是为了告诉你我和CANDY要订婚了,叫你一定要来。虽然知道那种场合你一定不喜欢……”

  沈静云回头那一刻,看见沈谚非微微垂着头,一副没有反应的样子。

  两、三秒钟之后,脑袋里空空的沈谚非才应和了一句:“好,我会去的。”

  沈静云笑了,靠着沙发垂下头来,他在自嘲的时候不喜欢别人看见他的表情。

  “我像个傻瓜一样……期盼着你说不要我和CANDY结婚。”

  没有办法,即使明明知道这场婚姻不是因为爱情,你还是会娶CANDY。就像四年前沈思博结婚的时候一样,无论他怎样向沈仲秋据理力争,他还是娶了那个自己不爱的女人。无论是沈静云也好还是沈思博也好,流着沈家的血,无论他们多么有才能,很多东西永远无法被他们自己控制。

  所谓爱情,是空虚的,甚至是奢侈的,那会成为他们被攻击的弱点。而婚姻却能成为武装他们的武器。

  “希望这场婚姻能为你带来你想要的。”这是沈谚非能够给与他的最真诚的祝福。

  “思博结婚的时候,我觉得他很懦弱。只要他肯放下一切,甚至于带着你离开沈家,我大概会对他又嫉妒又憎恨吧。”

  沈谚非听到他这么说,不由得笑起来。

  “但是如果他当初那么做了的话,也就失去了保护你的力量了。我也会很轻易地把你从他那里抢过来。”沈静云叹了一口气,“成熟是很可怕的过程,丢弃了最单纯华美的幻想,被现实压的抬不起头来。”

  “嗯。”

  “但是,谚非……现在我有在全世界眼中带你离开的能力。”

  沈谚非抬起眼来,他看着沈静云的表情,无比的认真。他不笑的时候,严肃到刻骨。

  这样独一无二的表情,沈谚非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见到。

  “或者应该这样说,谚非……我真的很想你带我离开这一切。”

  “静云,我相信你有为我放弃一切的决心。但是放下那一切,你终究还是会去再把它们追回来。你姓沈,这是你的宿命。而我承担不起带你离开这宿命的后果。”沈谚非轻声说,他安慰着自己只要自己说话的声音轻柔就不会伤害到对方。

  “谢谢你,没有叫我‘二哥’。”沈静云淡然一笑,尽管眉眼之间那么纠结。他伸长了手,揉了揉沈谚非的脑袋,起身离开沙发走向门口。

  沈谚非看着他的背影,就像在沈家无数次看着他离开一样。

  推开门的时候,沈静云说:“谚非,别人都说思博冷静,而我张扬,我们都很有手段和魄力,但是事实上,沈家最沉冷的人却是你。因为你对自己最狠。”

  沈静云离开了,沈谚非仰着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订婚宴的前一周,沈谚非去商场里挑选了一套西装,典雅但并不守旧的款式。那是他这辈子买过的最贵的东西。当他拎着西装走出商场的时候,一辆加长林肯从他面前驶过。很少在这里见到林肯,沈谚非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而就在那一刻,他看见车子里的侧脸那样熟悉。

  神经一阵抽痛,沈谚非跟着那辆车的身后跑了起来。

  身边是车辆驶过时的喇叭声,好几次差一点被摩托车撞倒,但是沈谚非仍然坚持不懈地追着那辆车。

  他气喘吁吁,T恤汗湿在后背上,但是他就是没办法说服自己放弃,执着地跟在那辆林肯的后面。

  一个红灯,那辆林肯正好停在了白线前。

  沈谚非脱力般奔过去,双手伏在车窗上低着头喘不过气来。

  车门被打开了,沈谚非被对方猛地拽了进去。他扑倒在对方身上之前撑住了自己的上身。对方莞尔笑着,眼中是戏谑的神情,伸长了手臂将车门关上。

  “你真的很想念我呢!不然怎么会跟在我的车子后面跑那么久?”

  “凌少白——”那一刻沈谚非怒火中烧,这个杀千刀的家伙能这么说就表明他早就发现沈谚非跟在自己的车后,可这家伙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差点跑到断气。

  “要不要喝点什么?”

  凌少白与当初在监狱里看到的一样,又有什么不一样。

  他仍旧慵懒,总像是游离在世界之外看着其他人苦苦挣扎而自己却在高处享受闲适的时光。但是比起在监狱里的那种随意,他的眉眼举止之间都透露出一种锐利。他的微笑迷人,却总是下意识占领他人的视线。

  沈谚非永远都讨厌这种被控制的感觉。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凌少白扬起眉梢,伸手要将沈谚非从座椅上扶起,但是对方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

  “你不是滚到欧洲去了吗?”沈谚非至今还记得凌少白通知狱警将他送回普通牢房的那一天。

  “我又从欧洲滚回来了,谁要我这么想念你呢?”凌少白侧过身去,靠向沈谚非,对方一动不动却冷着眼盯着他。

  “你这样看我,让我一点吻下去的欲望都没有了。”凌少白吸了一口气。

  “你的名字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整个第三监狱的囚犯里面从来都没有凌少白这个名字?”沈谚非沉着声音问。他知道凌少白有太多秘密了,也对自己撒了许多的谎。沈谚非不在乎,但是他真正在乎的是以凌少白对沈思博和沈静云的了解,他搞不好在背地里要对沈家的人不利。一年半不见踪影,凌少白这一次回来只怕要掀起一场风波。

  凌少白叹了口气,“我的真名就是凌少白,只不过这个世界上称呼我凌少白的人不超过三个人,而你是其中之一。”

  这样的殊荣并不能动摇沈谚非探究真相的决心,他扯起一抹笑,“哦,那么其他人称呼你什么呢?”

  “我不能就这样告诉你,如果我说了,你心中就没有了期待。只是谚非,你应该是恨我的,因为在你心里是我这个老师抛弃了相处了两年多的学生轻松出狱。但是你却那样坦然的接受了,这多少挫伤了我的自尊心,我在你心里并不重要,对吗?”

  沈谚非此时很后悔,他发觉自己不知道追上来的目的是什么。看见凌少白的那一刻,他的神经在叫嚣,他的心绪声嘶力竭,他是那么渴望见到凌少白。而现在,他又觉得这一切都如此荒谬。

  “我当初问过你,要不要跟我走,你拒绝了。现在你又在思考追上我的原因。”凌少白忽然吻上了沈谚非的唇。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沈谚非震在那里。对方的舌尖仍旧是烟草的味道,沈谚非按住对方的肩膀试图挣开,但是对方却亲吻的更加凶猛,他的后脑抵在车窗上,凌少白的双手扣住他的背脊将他死死挤进自己的怀中,他的胳膊被禁锢得根本无法抬起,情急之下他狠狠踩在凌少白的高级皮鞋上。

  而对方也报复一般,亲吻中带着暴虐的意味,沈谚非觉得自己就快被挤碎了。

  前方一辆摩托车逆向驶来,凌少白的林肯为了规避不由得急速转弯,凌少白向一旁倒去而沈谚非趴在了他的身上,这是脱离的最好时机,沈谚非撑住凌少白的肩膀猛地坐起身来。

  “停车!”

  司机只是调整方向继续向前开去。

  “我说停车!”

  沈谚非拍着车窗,而凌少白冷冷地看着他。

  “这就是你一直追着我的原因。你想要我用最直接的方式把你抓住。”

  “你这个自恋狂!疯子!”沈谚非吼了出来,“你消失的这段时间我过的很好!”

  “哦?”凌少白笑了,眼角的皱纹那样的成竹在胸,而沈谚非在他面前成了彻头彻尾的小孩,“你是说夹在沈思博和沈静云之间左右为难吗?”

  果然,凌少白一定在什么地方一边享受他的生活一边观察着自己。

  沈谚非的挣扎,他的犹豫甚至于一丝一毫的纠结,凌少白都清楚。

  他在凌少白的面前,就像是饰演一场真人秀。

  从他走进凌少白囚室的那一刻,他就注定了是他的娱乐。

  “我要下车。”沈谚非咬着牙关说。

  凌少白看了一眼落在他们脚边的纸袋,里面是一套高级男装。

  “你这是要去参加沈静云的订婚仪式吗?”凌少白将那套西装拎了出来,放在沈谚非的面前比划了一下,“很适合你的风格。看来你很重视沈静云的订婚。”

  沈谚非漠然地拽过自己的衣服,将它放回纸袋中。

  “沈静云选择了订婚,也许在他心里你并没有那么重要。”

  沈谚非冷哼了一声,难道要沈静云昭告天下他喜欢的是谁吗?这不是棒子拍的电视剧,世界也不是谁没了谁就会末日。

  “不过,王氏的野心也不小,只可惜他们把宝压在沈静云的身上,而沈静云这个人从来不甘束缚,他终究有一天要反噬王氏。”

  “怎么,你也要去订婚仪式吗?”

  “如果他们结婚了,也许我会去捧个场,订婚嘛……还是算了吧。而且王振坤的女儿长的还没有你顺眼,我怕自己会一边喝着心爱的红酒一边又觉得倒足了胃口。”凌少白声音缓和地说出讽刺的话。

  “我说,我要下车。”

  “我当然会让你下车。只是我凌少白也是个绅士,怎么会让你自己搭廉价的出租车回去呢?”

  当沈谚非望向窗外,这才发觉车子已经来到了自己的公寓楼下。

  凌少白下了车,亲自为沈谚非打开车门。

  沈谚非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公寓。

  “谚非,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跟我走是最好的选择。”凌少白望着他的背影说。

  “为什么?”沈谚非冷笑一声,期待着凌少白又要说出什么自恋而又荒谬的话来。

  “因为如果你跟我走,那么嫉妒中的沈思博和沈静云就会将矛头一致对向我。我成了他们共同的敌人。而沈仲秋临终时的愿望,就实现了。”凌少白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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